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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也不像林阡等人那般狼狈,很明显他比他们要聪明灵活得多。
潺丝剑差点脱手,他猛惊醒收招而回,那瞬间司马隆眼见他手中的疏影,如连似断,清浅若虚,想这等秀逸清新,真令人一见倾心、又回味隽永……
许是跟林阡等人拼斗得过分激越,偶尔看一次柔韧幽雅,竟觉得另入一番好境界,司马隆原承认红袄寨人才济济还是低看了,应该说,是“藏龙卧虎”啊!
三月初四,司马隆成功将杨宋贤阻隔于月观峰战场外。但只是阻隔住了兵,哪里管得了这将。
杨宋贤表面上鸣金收兵、退去数里、伺机而动,实际却令兵将不再作动,而自己一人,轻装简骑、来到月观峰战地。
林阡的上策是让冯张庄和月观峰夹击,但考虑到司马隆大智若愚很可能料中,所以中策就是,万一司马隆阻止冯张庄入局,则宋贤一人入局。
“宋贤。”便是这天晚上,林阡终等到宋贤到来,依他所言,宋贤在和司马隆的每一次交战中,都“尽量避开被打伤”。
保全宋贤实力,是为了让他战高风雷。月观峰战地,尽管强将如云,却少一个一流高手。高风雷单锤在手,需要阡和沙溪清两个人才能打过,林阡无论怎么算也清楚彭义斌那四个合击不够。
刚退回他身边的西部残兵,郝定躺在担架上、刘二祖拄着拐杖,不可能有所挥;徐辕与他,逞强也只帮倒忙;***必须在东部协助国安用裴渊,吴越必须在北部坐镇守护,林美材必须在济南牵制薛焕……
能动的一流高手,竟只剩下宋贤一个。
无怪乎金宋实力在一开始就不对等。山东之战,本来就是在完颜永琏的脚底下。
前些年是金人跨境、宋国领土,前年是越野山寨、金宋相当,所以,山东之战实质意义上是林阡第一次对完颜永琏挑衅,吃亏是必然。
“居然伤成这样!”宋贤与他隔空交流这么久现在还是第一次见面,上前几步看着他从头到脚到处绷带一脸惊诧。
“没什么大碍……”林阡还未说完,宋贤已试着将他从轮椅上扶起来,“来,看看,能不能走。”
他被宋贤扶着走了几步觉得窝心,想上天待他林阡真正不薄,给予他的这些人中,有的一看到他就论势,有的一看到他就关心。
不过,也有人一看到他就骂的,比如说樊井,老远看到这一幕,大喊,坐下,坐下!
宋贤吐吐舌头,把林阡按回原位,淡定地转过身,一瞬间,推着他一溜烟地跑了。这也是个不听话的主,在樊井眼皮底下装失忆多年。
成功逃离樊井,林阡痛快之至,跟宋贤一样笑得气喘,就像当年一起偷了唐进的马车那般情怀。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现自己原来也没有长大啊。
“高风雷,我尽力给你扛。”宋贤笑毕了,才与阡谈及正事。此刻宋贤在他对面的石上就座,神态与动作尽皆闲适,一如既往的乐观主义。但言辞中毫无轻敌,是因为战过司马隆,心里有数得很了。
“你出马,我放心。”阡点头,“加上柳五津四人,与高风雷战,应是正好持平的,司马隆没那么快就能回来。”
“这一战可以持平,那下一战?”宋贤问,“司马隆终会杀回来,可能完颜永琏也会来。现在的情景,一天一个局面。”
“是啊,现在的情景,一天一个局面。”林阡笑了起来,俨然携策于心。
宋贤一怔,知道林阡给金军安排了不少变数,而他杨宋贤需要做的很简单,帮宋军维持定数:“好,先给你把眼前的应付掉。”跳下石来,忽然面色有异。
“受了伤?”这时林阡留意到他脚有轻伤,不跳下来还真现不了,摇头苦笑,“居然这么不当回事。”
“瞎,这算什么伤啊,司马隆那一剑刺过来,我副将撒了一把暗器过去。因此只是擦了一下,都没流多少血。”宋贤把伤给他看。
“唔,包扎得不好,拆了,重来。”他学着樊井的语气说,并抬起头来看宋贤背后。宋贤背后,细碎的脚步忽而一重。
宋贤适才还不经意的表情,突然之间就僵住了,久矣,脸上不知是喜是呆,竟忘记了要转过头。
倒是那时候腿上先有反应,原是那女子俯***来,竟不矜持地受命包扎。
除她之外,阡未曾告诉任何人宋贤来了,即便樊井,也只远远看到个背影而已。
玉泽,真值得此刻这么幸福。阡注视着她绝美的容颜,心想她表面再怎样安静恬淡,怕此刻都已经心潮澎湃了吧;
而宋贤,真就是个傻子,脸上写满了服帖,像忘记了周围一切似的只定定望着她,他二人,便这样沉浸在重逢的幸福里,都不知林阡是何时离开的。
阡离开数十步再回头看,宋贤情之所至已将玉泽拥入怀中,也许有千言万语,也许一句话都没说,也许只有一句最简单不过的欺骗,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烽烟乱世,怎么可能再也不离开?但这颗心,真的从来没离开过。
峰回路转,叹笑一声,追想那些年他们都曾深爱、却遇迷惘、甚至惨烈的时光,到这一刻,已经正式落幕,圆满终结。
回头看,是告别,也是在想象,傻吟儿要是和自己重逢了,会不会也呆呆地就这么看着他,一哭,一失神,连小牛犊都扔地上。
“呀,怎么把我们儿子摔地上!”他抓狂……“哼,什么你儿子,几个月了你才来看它!”那母老虎……
想到这里,林阡的脸上浮现一丝笑。
可惜,他和吟儿,到底不是宋贤和玉泽,都站在风口浪尖,背负着更多,责任和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