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很热切的那种喜欢,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吟儿认真地说,“所以,我就再不能掺和她的感情事了,顺其自然。”
“若是真的,那妙真实在笨得很,别说你在我身边,我这把年纪,都可以做她叔叔了。”虽然他和杨鞍称兄道弟,但确实把妙真看低一个辈分。
吟儿噗哧一笑,“哎呀老爷,您多大年纪了。”正色道,“她现在不来见你,应是怕尴尬也难以启齿;等她年纪再大些,应该会有自己的抉择。”
“我是不想再多几个轻衣、慧如。”他叹了口气,点头。
“可是,这世上,总有人喜欢飞蛾扑火、从一而终。”吟儿想起那晚贺思远的话。
世间万事瞬息万变,将来又有谁说得清楚。
暂且搁下妙真的感情问题,他和她一如既往在灯下各做各的事,中途她起身了一次突然差点栽倒在地,他一惊即刻上前将她扶稳:“怎么了?”“眼前一黑……”她如实回答,是因为现在还模糊。
“来人!去将樊军医请来!”他紧张至极,想起她那晚喷嚏,只怕她火毒或阴阳锁作。这凌乱的脉象,林阡一时诊不出,“还好不是阴阳锁。”
“唉,不要这么紧张,只是可能最近太忙……”吟儿示意说不用找军医,但林阡哪里肯听,仍然把樊大夫请了来。吟儿被诊脉之时,只觉得气短胸闷,注视着樊井那一直展不开的眉头,她自是心慌更加不敢看林阡,只盼着樊井大夫的眉头倒是早点展开啊……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樊井他终于干了件她中意的事!非但展眉,还笑容满面,“主母她是喜脉。”
“当真?”吟儿喜出望外,林阡则又喜又疑,想,怎么我没诊断得出来。
茵子最近总跟在樊井后面学医,小丫头聪明地好像知道林阡在想什么,笑着鄙视了他一眼,说,“还没到寻常大夫能诊出的时日!”
“你这破医术,还赖进步啊!”吟儿笑,拍着他的肩膀,
他那时才信,不禁如在梦幻,欣喜万分,虽然已经有了个小牛犊,但去年他得知小牛犊的存在时心里还没现在这么振奋,一则吟儿身体。二则红袄寨前景……如今,山东义军形势既定,吟儿竟又给他带来一个孩子,那股兴奋劲直接冲上脑子。竟把他冲懵了就好像做梦一样。
“和怀蒙蒙的时候感觉不一样,这次一定是个姑娘!”吟儿也高兴地说。
祝孟尝、郝定他们就在此地闻讯都来贺喜,最近盟军的喜事一件紧接着一件,所有人喜气洋洋,只有小牛犊一个倍感失宠,这当儿小家伙终于开始哭了……杨致诚刚巧从沂蒙到此,还没尝到抱小牛犊的滋味呢,于是将它抱起。说蒙蒙乖,杨伯伯疼你。结果直接被小牛犊哭着烫了一手,杨致诚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海夫妇来哄时,小牛犊方停止哭闹。
“小牛犊。恐怕是最喜欢寒性体质的人,而不怎么喜欢火性体质的。”吟儿笑着说。所以祝孟尝和徐辕可以给它输气救命,稍微正常点的柳闻因就不行,当年能到寒潭至深处的杨致诚自然更加不受它待见,所以稍微拍了拍都没手重。也能被它烫,好个小魔王,从不一视同仁……
这一年的夏天,泰安又开始有螭霖鱼的踪迹。不过林阡说还是先别吃了,没酒佐。没意思。林阡这么说,吟儿知道。他是见鱼还太少,怎能吃。
“狡猾得很,顺带着跟我抗议要酒喝呢。”吟儿笑,于是便给他做粥补偿他的胃。
大清早,林阡就在一阵粥香里醒了过来,原是感动又怜惜地想让吟儿别再忙碌的,可越走越近现这粥竟是他最熟悉的那种气味、他从小就最爱喝的腊八粥时,脚步忽然停滞,心里百感交集。
“这是……”
“这是先前向娘亲学的。再不煮就生疏了。”
胡水灵过世已有数月,这数月他都不眠不休征战,反倒是吟儿费心地去探索过她的煮粥方式……因这粥的味道几乎没变,他觉得母亲还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督促;只是这粥的味道岂能分毫不变?从深不见底的母爱传承为刻骨铭心的爱恋。
母亲和吟儿是有共同点的,都不愧是他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女中丈夫,一个是女中豪杰。
“只是悔恨,这一生都不能对她尽孝。”林阡喝完这腊八粥,想起寒烟事件的一幕幕,一直到晦夜残恨的那一瞬……自己和母亲的交集竟那么短,相互理解也那么少。
这一生都不能尽孝道,林阡和吟儿都一样,然而,林阡可以实现林楚江和胡水灵的心愿,吟儿也一定能完成完颜永琏和柳月不能完成的一切……那就是,义军兴盛和金宋共荣。
“吟儿,我失去母亲,曾痛彻肺腑,你失去母亲,也无依无靠。我不会让蒙蒙和他的弟弟妹妹,受和你我一样的苦。”林阡抚上吟儿的脸颊,如是说,他不会让小牛犊受他的苦,所以绝不会让他们失去母亲。
吟儿一愣,明白阡最怕失去的是她,所以先前对她的关心则乱也就很正常了。向来对大局洞若观火也处变不惊的他,只有在她的事上才会动辄失措杞人忧天。
但那时的他,才是一个真实完整的林阡啊。
“有你在,本就不会有任何事。何况我这条命,是清风、蓝大侠还有娘亲,还有很多很多人换来的,一定要好好活着。”吟儿微笑碰触他胸口的伤,“你也要答应我,也要好好地珍惜自己。”
“一定。”这伤也和徐辕的伤同样,无论如何都痊愈不得,不同在于徐辕是自己不想痊愈,而他是被逼着好不了——刚好了又上阵,上阵了再受伤,循环往复。
四月至今,虽战乱渐渐稀少,兵将悉数分流,金方给林阡留下的高手却不减反增,不弱反强。
谁教他在迷宫之战曾当之无愧地“刀惊河朔”?便连完颜永琏自己,也未曾离开泰安,意思已经很明显。
岳离、齐良臣近期都有出战,完颜永琏坐镇即将决斗。这三人,林阡自问以当前水准就算投机取巧也打不过。这三人,不偏不倚全都留下了。
迷宫之战已教林阡见识过了他们武功的出神入化,亏得半个月来的这几战都是阵前交戈战马代步,否则实际水准尚处司马隆高风雷之下的林阡,根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纵然如此,在齐良臣和岳离的手底下,林阡还是没少受伤。
越伤越战,越战越强。
单纯作为武者来说,他自然也想颠覆与他们的格局。
风似箭,月如练。
是夜济南城外,饮恨刀九天剑再度遭逢、阵前相接。延续了一个白天的对决,夜幕降临后的此刻宋金都意犹未尽持火把续战,灯火通明夜如白昼。在两百个回合左右的此时,岳离终将林阡和自己一起带离战马。寨墙上的一干人等,全都为林阡捏了一把汗。
然则,失去了无法无天,不代表林阡就输定了!吟儿早说过,形势会把一个人逼得火烧眉毛,但形势可能会令那个人练就更快的度去避过火魔……就像这一刻,激越战鼓声中,只看见林阡的身影于层层剑影重重死路中如电穿梭,并一次又一次反击出万仞山、千钧势、和一把彷如有命的刀……他的面容,一如既往沉静自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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