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悄然对旁边的新屿、宋贤抚慰。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当家,不仅能与一帮后辈小子称兄道弟、切磋武艺,更愿意与一个奸细后人和颜悦色、语重心长,何其可贵也。
是鞍哥告诉他们三兄弟,“勿以一时成败论得失,世事不是那么容易定死。”
是鞍哥告诉他们三兄弟,“要清楚自己的弱点何处,实在克服不了它,就避免被敌人利用。”
还是鞍哥告诉他们,“不管是做当家,不做当家,冲在最前面,躲在最后面,只要担负了,贡献了,都是英雄好汉。”
鞍哥说得没错,最重要的不是在贡献之前就争权夺利,而是该站好自己的位置、扛稳自己的担负。
因此新屿、胜南、宋贤的童年里,就不止无忧无虑、犯浑犯错或两肋插刀,还有的,就是那同样分量的肝胆相照、血雨腥风、出生入死。
金戈铁马,沙场烽火,它说来就来,铺天盖地,没因为你年纪小就减免,就转弯。尽管金宋之战正式开启之前,铺垫了整整三年的内乱……内乱也一样要用命拼。
从十一岁到十三岁,胜南一直在红袄寨效力,期间却未真正与金人战,那时金人的对手是黑风寨和青虹帮,而红袄寨的对手,其实也是它们。
各种私斗令三兄弟一样疑惑,消除他们疑虑的仍然是鞍哥,“要一致对外,就别无他法。”“必须先整合这些人,所以难免无辜的死伤,否则,无谓牺牲会更多。”“当然,日后这番沧海横流,一定会改善。”
鞍哥循循善诱;鞍哥是红袄寨的元老功臣,红袄寨的崛起离不开他交游广阔;鞍哥说什么,他们自然就信什么。
抗金的征途上必然先是宋人的血,小时候胜南以为长大了就不会那样,长大之后,却更惨烈。多年后他排斥短刀谷内斗,柳路石陈见他憎恶,误以为他是第一次见到,不,是见多了,才抗拒。
理想和现实,也是一线之间吧。
鞍哥的那句话,却坚定了他曾动摇过的、有关于抗金的信念——“不管是做当家,不做当家,冲在最前面,躲在最后面,只要担负了,贡献了,都是英雄好汉”……
“白昼所有的界限,一入夜就不再明显。”一场战争的胜利,需要形形色色的人合作才能营造,这些人之中,有的光鲜,有的壮烈,都是循着本心始终如一地坚守自我,有的却必须潜伏在暗处,必须表里不一。表面再一无是处、再龌龊不堪,都是战争里的不可或缺。
遍布大金的海上升明月,就是容纳这些人的组织,它隶属于胜南的理想短刀谷,和红袄寨不同它唯一的目标就是抗金。和别的任何组织都不同,它存在于地下,存在形式是虚空。
这种存在的构成,往往需要根深蒂固的信念,以及异乎常人的心理素质、胆魄、机智。没有什么训练操演,任何交流都秘密进行,活动不可能大肆。
这种存在,却是最坚不可破,最立竿见影,最克敌制胜。
实则海上升明月的首领落远空,几乎从胜南刚参军时就看上了他,没别的原因,他的武功、身世、性子都太满足落远空的需要,落远空一直就在等他的答复。
终于他答应了落远空的要求。
“无我指示,对任何人都不得说明你的身份。”落远空说。
“对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说吗?”
“不能说。有些秘密,不说不会伤害谁,说了却可能危及谁。”落远空说。
“是。”胡水灵早对他说过,危难来时,不代表嚣张激烈才能对付,解决问题的人很可能一开始都是低头沉默却紧攥着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