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爷,现在几点了?我要回家睡觉的。”
“我可是等了你四个小时呢,你要怎么补偿?”
陆胜男扶额,并不答话,转过头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江景烨只是开着车缓缓跟着,她停,他停;她走,他动。
到了小区所在街道,陆胜男礼貌地笑笑:“江少,我到家了。谢谢您一路护送!如果没有别的事,您请回吧!“
江景烨却“哗“地一下拉开车门,修长笔直的腿晃得陆胜男眼花,在她面前站定,黑色眼镜的金属框架在街灯下泛着金属光泽。
“当然有事“,他声音平和,”难道不该请我上楼喝杯茶?“
陆胜男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的躁动和不安:“江少,明人不说暗话,有事请直说可好?”
江景烨依旧云淡风轻:“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想喝杯茶。”
“江景烨!”
“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你比较真实,真的连一杯茶都不能施舍?”
“江城谁家还能短你一杯茶?”陆胜男咬牙切齿。
“真是感激不尽。“
陆胜男:……
一不小心,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回到家在书房翻了好久才找到一盒赵恒之送来的铁观音,因为没人喝不知道放了多久,陆胜男也没看保质期,直接拆了就简单冲泡端给了江景烨。
进安安房间的时候,李阿姨瞬间就醒了。陆胜男很感激,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李阿姨见是陆胜男,和她一起看了安安后又睡了。
回到客厅的时候江景烨正端着茶杯小口抿着,优雅得如同绅士。
“茶也喝了,江少是不是,嗯?“
江景烨这尊大佛,她是真的伺候不起。
也不想伺候。
陆胜男将束起的发带拿下来,及腰的长发就落了下来。陆胜男捏着发带,恍惚地想起,大三暑假结束她剪了短发,向暖剃了光头。而后的六年时间里,不曾剪短的头发也已及腰。
最近不是很流行一句话么:待我长发及腰……
陆胜男张开五指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目光落在靠着沙发望着窗外的江景烨身上,不由得有些烦躁。
“景白,可曾来找过你?”江景烨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
声音既轻且浅,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手指骤然收紧,仿佛手里的天鹅绒发带都变成了荆棘,刺得她疼痛不已。
“如果你是来和我提他的,出门左转,恕不远送。”
“陆胜男,你是不是在怨我?”
陆胜男眼前晃过大片的白色,期待,无助,等候,绝望……那样的情绪,深可见骨……
“我有什么可怨的?”陆胜男勾了勾唇,“江少你想太多了。”
“在张韵染住院的时候,甚至是她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出现过。我以为,你是在替景白怨我。”
张韵染,张越的姑姑,江景白的妈妈……
“最后那天傍晚我去医院看张阿姨的时候,夕阳很好。”陆胜男靠着花岗岩餐桌,看了看自己月牙白的指甲,“我推开门的时候她坐在轮椅上猛然地回头,认清是我之后,她眼里所有的光亮都暗淡下去了……”
“陆胜男,”江景烨忽然回过头来,打断她的絮叨,“你知不知道,张韵染是害死我亲生妈妈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