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融的迹象。陆胜男亲了亲安安的脸:“安安,妈妈教你一个成语,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安安竟然十分配合地搂着陆胜男的脖子,“啪嗒”一下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
陆胜男抿着唇偷笑。
向暖捶了两下她的肩头,高子豪放好东西,看着她们嬉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吃过晚饭,李阿姨回来了,向暖打发走了高子豪,要开车送陆胜男去盛世上班。
陆胜男系好安全带,摇下车窗,笑着问她:“说吧,有什么事儿?”
向暖翻了个白眼:“怎么?非要有事?本小姐今天心情好,送闺蜜上个班怎么了?”
“这话说出去,谁信?”
“所以说,和你聊天最没劲。”
“当然啦,我又不是高子豪……”
“陆胜男!”
“得,我什么都没说。”陆胜男偷笑,看着街灯渐次亮起,“暖暖,我真为你高兴。”
她的向暖,曾经笑起来的时候像向日葵,单纯又率真,阳光得好似花间精灵。而从美国回来后,若要形容,大概就好像曼陀罗,妖冶冷漠,冷清得如同寒潭。
今晚吃饭的时候,向暖不再冷言冷语,冷清冷情,而是主动给高子豪夹菜,和高子豪一起洗碗,和他一起给安安喂饭。
熟稔而亲密,没有丝毫的不耐。
向暖开了音乐,如今连cd里的音乐都舒缓柔情,而不是以往劲爆的重金属。
“呐,胜男,高子豪对我,是真心的吧?”
向暖齐肩的短发垂在耳边,遮住了她的眉眼,陆胜男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出了她话里的小心翼翼。
莫名觉得心酸。
她的向暖,应该活得潇洒肆意,而不是这般,不安而迷茫。
“暖暖,不是所有人都像他。”
“呐,胜男,你说,我要是告诉他,安安是我的孩子,我想接回身边来,他会怎么样?”
“你要接安安回去?”陆胜男猛地转头看着向暖。
大概是陆胜男的紧张太明显,向暖侧头看了看她,眼神明亮。
“胜男,当年的我还没有成长到足以原谅背叛;亦没有强大到受伤了还可以紧抓着不放。所以,我回来了。懦弱如我,只是不想和白司念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同样的空气。其实更可怕的是,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求他。”
陆胜男静静地听着,向暖声音悠扬,再提起白司念的时候,语气淡淡地,没有多余的情绪。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如果安安一辈子都不会说话,算不算是对我的惩罚?”
“暖暖,不是你的错……”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吞那些安眠药就好了……”
怀着安安五个月的时候,向暖收到了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
是白司念和江璐结婚现场的视频。
那个时候向暖怀着安安极其辛苦,又在陌生的异国他乡,那时候陆胜男亦不在她身边,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向暖被保姆发现送至医院洗胃,发现及时,所以安安保了下来。
“如果这是我的报应,我有什么理由推开安安?”
“可是向伯父……”
“我爸那个人,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官途,哪里会顾及我?再说,还有你……”
陆胜男听着她说话,却不禁想起赵念音来。外公外婆去世早,她不曾见过。而母亲,记忆太浅,即使和她说过,她也不记得了。只是听人说,母亲并不是外公亲生的,所以跟着外婆姓了赵……
当年知道有了自己,母亲是怎样的心情?
陆胜男支着头,想了想才回答向暖:“暖暖,我很爱安安。可是,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将他培养成一个正直的人……也许,安安跟着你会比较好。”
是的,她爱安安,她见证了安安从胎儿时期到现在的每一个成长阶段。然而,有时候并不是爱就可以,她无法给予安安一个完整的家。她的家,她的心脏,都早已支离破碎,无论怎样都拼凑不出完整。
“胜男,我不想因为安安耽误你的姻缘。有他在,总是比较困难的。并不是担心你教养不好他……”
“暖暖,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以后等安安长大,别人会因为他有一个杀人犯的外祖父而看不起他!”
陆胜男看向窗外,夜色渐浓,街灯也无法照亮每个角落。
因为陆海涛的身份,她已经受尽了冷眼和鄙夷,而安安,她不会让他受到这些伤害。
向暖忽然安静下来。
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里静静流淌。
“胜男,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放心让我将安安托付的话,非你莫属。”
“要交待后事的话,还是等五十年以后再说吧。”
向暖没忍住笑出声来:“陆胜男,你可真会煞风景!”
陆胜男笑了笑,弯弯手指:“所以,你今晚只是想和我说这个吗?子豪的真心,你不是比我更清楚?要虐单身狗可不带这样的……”
向暖收了笑,声音不复之前的轻快,忽然淡了下来。
“胜男,明天,陪我去参加他的订婚礼吧。”
明明向暖的声音那么低,那么轻,可是听在她耳朵里,却是一场巨大的声响,如同海啸过境,台风四起。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遍地狼藉。
“暖暖,你知道的,我……”
“胜男,我希望你去。”
“为什么?”
“等一个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