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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可不要当着二郎的面问知道吗?”因为以二郎的脾气,这个问题一旦问出不管对方是谁大约都会付出点代价的。
五郎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我都五年没见过他了,我怎么问?”现在二郎长什么样子他都不记得了,想想竟还觉得有几分可怜呢。
三郎微怔,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慰道:“你会见到他的,即便他与我们现在天各一方,但只要南塘商舍不倒,我们的距离就始终不算遥远。”
五郎看着眼前清俊秀致如江南烟雨图的小脸心里一暖,他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这样低眉顺眼的哄他,就因为这样,他不知在西域那些秾艳的小奴娘手里吃过多少亏。“这个我是知道的,就像我虽然身在西域,却从未觉得三郎离我甚远。所谓知己就是虽一墙之隔不能忍,虽天涯之遥不觉远,何况你我……”
三郎看着他眼角眉梢浮动的暖意轻轻一笑,一指压着他的鬓角细声问道:“五郎,我可不是你的花儿草儿,这样的甜言蜜语还是留着骗其他人吧。”
五郎捧着已经细碎的心扉可怜兮兮的看着三郎,只看到三郎心里生出些许不忍,扬声说道:“好了,不许耍小孩子个性,随宋连轩去吧,一路上当心些,邵含章虽不会对你们如何,其他人却未必不使绊子。”
五郎收了脸上撒娇的法宝,冷声说道:“这我知道,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可他花五郎也不是吃素的,这雍州城的魑魅魍魉要是把他惹急了,他也不介意做一回捉鬼的钟馗。
“不许胡闹。”三郎一把拉住他那三里外就掩藏不住满是杀气的身体。“我们是商贾,和气才能生财。凡是三思而后行,看清楚局势,顺势而为才是上策。”
五郎沉默了一下,挑着眉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三郎呀,你真当我是小孩子?”
“……”三郎顿时明白过来,这孩子是故意在他面前演戏,手一伸便去按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可是五郎眼明手快,早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三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笑了笑,这五年米琼将五郎教得很好,虽有些轻挑,但从不过界,虽有些轻浮,但是分寸适中,虽有些天真,但是是非分明。
他原是做好了全力保护这孩子的准备,眼下却觉得或许可以放他出去做些什么,毕竟人生苦短,他实不想将这孩子禁于牢笼。
永丰轩外五郎与宋连轩一同坐上邵家备下的马车,马车里面更是少见的奢华精致,四面描画着飞天仕女图,祥云美女、裙裾蹁跹、纤腰束素、迁延顾步,看的久些人仿佛也迷失在逍遥的飞天中。
五郎收回视线落到一旁身穿藤紫色袍衫的宋连轩身上,这一刻的宋连轩眉眼紧闭,似乎在推算着什么,与永丰轩内那个忙前忙后、脚不点地的掌柜形象截然不同。
马车一路上行驶的很平稳,即便如此五郎还是察觉到马车的速度慢了些,他轻轻一笑,难得宋掌柜有清净的时候,这么快就到头了。
人生啊,快乐的世间最是短暂。
他很没良心的想道,于是很有良心的率先下了马车,站在车前弯腰做扶持状,宋连轩微愣后扣住他的手臂下了马车,手下这少年竟是出奇的消瘦,看这少年活泼的过头,他倒是忘记了这孩子幼时常年卧床、体弱异常。
“宋掌柜,里面请。”小厮迎了上来,状似恭敬的一挥手,宋连轩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却见巍峨高楼上端正的写着“密雪阁”。
“五郎可知密雪二字何解?”宋连轩轻声问道。
五郎看了看那二字摇了摇头,却听宋连轩轻声一笑说道:“你家二郎不喜奢华,他常说竹屋茅舍磨练人的性情,也能使人见到平常看不到的风景。夏益急雨、有瀑布声,冬益密雪、有碎玉声,可惜今天这里没有竹屋茅舍,也没有琴瑟和畅,只有不和适宜的金戈之声,如此算不算大煞风景?”
“掌柜说的有理。”五郎轻声回他,原来二郎喜欢朴素的东西,喜欢无为、喜欢平静,这样的人原不该会与人结仇才对。
不过……
他看了一眼密雪阁,一个与他有仇的人真的会在一个与他风格相似的地方宴客?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美丽的巧合?
邵含章,即使远在西域也并不陌生的名字。
天颐最有钱的人之一,也是最有办法的人之一。
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五郎一路随行一路思索这个问题,直到听见宋连轩的惊呼叫声。
“怎么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宋连轩指了指面前的对联,说道:“你看。”
五郎看了过去,就是一副平常的门联而已,若说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就是字迹过于狂狷了些。
文人论武,多为纸上谈兵。
武人论文,多为道听途说。
五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字狂狷也就算了,这话更是刻薄,比这更有意思的是竟然有人敢将这话大大方方的贴了出来。
这地方不是宴客的酒楼吗?
这样还有人敢来吗?!
宋连轩皱着眉冷声说道:“这是二郎的字,五郎!”
“嗯?”五郎彻底愣住,二郎?
那他知道二郎因何会与人结怨了,这样的个性没有几个仇人是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