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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绿想着她反正是要在月阙待一段时间了,有个书生为她做掩护也方便一点,便道:“好吧。”
楚卓眼中有点惊喜之色,忙道:“真的吗?”
“真的。”
于是,月阙小巷里,一人一妖便生活在一起了。
初时楚卓或许是看她受伤模样太可怜,起了怜惜之意,后来应该是对她动了心,再后来便是越陷越深了……
明知她不会喜欢他,却还是一直留着她——可笑。
坐在黄昏里的阿绿忍不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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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阙郊外,静安寺。
今晚,静安寺的一处后院的氛围有些不同寻常。
也不知是些什么人住在里面,院子里一群身着整齐衣衫的佩剑男子一直守着,将院子看看得严严的,不许任何人进出。
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小和尚自院外而过,斜眼往那院中偷偷瞄一眼,便有神色冷峻的男人从院中用凌厉的眼神狠狠瞪来一眼,吓得小和尚赶紧收回目光,匆忙离去。
都说寺院远离尘世,最是僻静。可事实上,作为王城月阙外的一处寺院,静安寺虽地处山野僻静之处,却也因其僻静而难以远离那些凡俗杂事。
一年里头似乎总有那么几回,某些朝臣贵族或富人家会往这儿来,不是把自己藏在这里,就是把别人藏在这里。
那些小和尚也是惯常了这些事情,皆养成了闭口不言的习惯。
院里正中的那个房间内,何四小姐何雨绘还在灯下安慰着惴惴不安的何大夫人,纵然她心里也很是不安。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今天白天她原本在家中后院喂兔子,然后听到前院有些不寻常的声音,刚想找个下人问问怎么回事,便又听到几个路过的陌生男人低声分派着堵住各个门口的任务。
何雨绘心里猛然一惊,下意识地躲到了一处树丛后。
又回想到自己父亲近几日常疑神疑鬼,精神紧绷的样子,她便料想到是要出事了。
后来,前院的声音更大了些,甚至偶有几声惊叫传入耳中。
那时,何雨绘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袭来。幸而她一眼瞥见了院里那处不显眼的小门洞,也不敢再犹豫,直接趁机从那里逃了出去。
可没想到,自己不但没能顺利逃脱,还反而引出了又一桩波折——想起白日里的那场打斗场面,她又觉得有些心惊了。
何雨绘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里娇养长大的,没有见过什么妖怪,更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结果便导致了那绿衣女子流着血的模样现在还在她脑海里晃悠个不停。
可那女妖为什么想从那群人手里把自己抢过去呢?何雨绘不解地想道。
难道那女妖是她父亲手下的吗?
想到这儿她又不由在心底摇头否决了自己:自己父亲哪里会和一个妖怪沾上纠葛?
可父亲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事情?竟把全家都一起连带上了。
屋里,她母亲还在愁苦地叹着气,一遍又一遍,把她心头搅得更加混乱了。
终于按捺不住,少女从椅子上起身,几步走到门前伸手将门推开。
何大夫人惊诧得刚想出声阻止,她已经一步踏出房门去。
“你干什么?”
白日里带头抓人的那位“墨大人”依然和其他人一起守在外面,刚看到她便立即警醒地上前喝问一句。
她见到他那副冷厉的表情,气势瞬时又低了一截,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关着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我父亲?”
墨尘闻言,松了脸上的表情,低笑一声道:“那要看你父亲做的决定。”
何雨绘轻轻皱眉:“我父亲的决定?什么决定?”
“你如今还不必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这是我父亲的事情!”少女情绪激动地争辩道。
墨尘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问道:“他一直都是你的父亲,你平日里怎么不自己多问问他的事情,现在却要问我?”
少女哑然。
“早些睡吧,这件事你们急也没有用。”墨尘淡淡道一句,转过身重新站到檐下,不再理她。
轻幕阁里的人多着统一灰衣,腰间挂统一饰物,墨尘却是着一身黑衣,腰间也无其他饰物,只一柄长剑随身而挂。
少女看着檐下昏黄灯光里他高大沉默的背影,又突然想起白日里他把刀钗插入那女妖身上的样子,一时心底有些莫名感触。
她看不明白这个男人。
他应该是个杀手,但却又与一般的杀手不同,她说不出哪里不同,可就是那样觉得。
“你替谁做事?”
少女突然问他一句。
墨尘回头,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在想,能让你这样的人甘心为他做事的人,会是个什么样子?”少女目光突地有些渺远,口中说道,“我觉得那一定是个不会轻易放过我父亲的人。”
墨尘脸上一愣,没有再答她。
公子裂月这回何止是不会轻易放过何天宿?作为打击独孤拓的其中一颗棋子,何天宿的死早就已经被决定了。倒是他们这些家眷,或许应该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逃过一劫。
但是,像她这样的女孩,墨尘觉得和她说了她也不一定会懂。不如什么都不说。
少女也不再继续问什么,只转身进屋,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