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独孤拓没了,月阙就数公子裂月势力最盛了。但另一方面,沉月王素来最偏爱二世子,朝中众臣少了独孤拓的压制或依靠,转而靠拢公子熠的人也同样增多了。
靠向公子裂月的人,多有博弈之心,又知向风而倒;靠向独孤熠的人,多为朝中老臣,传统稳重,多将公子裂月看做投机取巧之人。
而剩下的还有一些人,虽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却也多是因为自己心底还有疑虑。
一时之间,月阙的局势又有些迷蒙起来了。
五月初,在众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王宫那边却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沉月王决定立二世子独孤熠为太子。
或许是受了独孤拓谋反一事的刺激,沉月王觉得立太子之事不能再拖;也或许是他一直有此心思,只是从前对独孤拓有所顾忌。
总之,沉月立太子,对某些人来说是一桩喜事。
可对于三世子府来说,这却无疑是一件极其尴尬的事情。
公子裂月刚刚在平反一事中立了功劳,宫里下来一批赏赐,黄金三百两,白银五百两,布匹五百丈,府里人原本还算欢喜。
可转眼间,沉月王却又封了二世子为太子。
和这太子的位置比起来,黄金万两犹嫌不足,更何况是这点分量的赏赐。
这几天,连顾连晋做事都格外小心了些,生怕让公子裂月挑出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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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了立太子那天。
宫里自然又要办一场不小的盛宴,公子裂月也颇意外地进宫去为太子庆祝。
府里的人都暗自担心着,生怕公子裂月做出什么意外之举来。
然而,一直到半夜,公子裂月的马车才从宫里面缓缓驶出,竟是异常平静。
黑漆漆的夜色里,只惨白月光照在平整的石板路上。马车的轮子在白石板上发出寂寞的声音,公子裂月独自醉在马车中,半睁着眼,心里竟是说不出的荒凉。
回到府里,家里下人也多睡下了。知道这几日自家主子心情异常,仍守在院里的下人们见他回来,也都极懂事地噤声不言,只一起将他扶下马车,想把他往屋里扶去。
他口中却仍然喃喃:“酒。”
下人们见他脚步虚浮,神色带几分朦胧,原本觉得他已经喝醉了,可听得那个异常清晰的“酒”字却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酒。”
他又重复一声。
下人们不敢把他看做醉酒的人来看,忙应道:“是,这就给公子去拿酒。”
堪堪跑去拿了一小坛酒回来。
公子裂月略略抬眼,伸手一把便将酒从那个下人手中拿来,脚步踉跄地往园中走去,口中又含含糊糊道一句:“不许跟过来。”
声音温软飘摇,找不到平日里冷漠凌厉的痕迹。
下人们这才意识到他已经醉了,后悔刚才没有直接哄他回房。
公子裂月独自走到园中,席地坐于院中一棵海棠树下,继续喝起酒来。
夜凉如水,浇人心肺,酒却灼热,一路从喉间温至腹中,叫人欲罢不能。
一阵夜风吹来,淡色细小的海棠花瓣从树上缓缓落下,偶有几片飘到他的丝质绸衣上。
“哈,哈——”
酒已被喝得见底,连胸腔也再无东西来暖,他却忍不住兀自而笑。此时心里也不知是怒是苦。
好一个父王啊,自己替他除去了独孤拓,他却因此无了顾忌,终于把自己最偏爱的儿子立为了太子。
竟是一刻都不肯再多等,甚至连做做样子也不愿意。
“哈哈——”笑声比先前冷上几分。
他真想大笑,笑自己绷紧全身在月阙待了这许多年却仍旧天真易伤,不过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不过是比他意料的时间来得早了一些而已……何至如此?
何至如此……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他在心底自嘲一句。
不过是喝些酒罢了,纵然喝得烂醉又能如何?不过是最后酣睡一场罢了。
醉眼朦胧间,却瞥见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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