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在范婆婆转身的时候,俞洛轩的笑容收住了。方才的一幕,对范婆婆的冲击定是很大,而她的儿子,定是她心里的一个大结。母子分离,她的心里,恐怕很是希望,有人能像孩子一样冲她撒撒娇的。
不一会儿,两碗馄钝便端了上来。俞洛轩将一碗馄钝推到了范婆婆面前,开玩笑道:“这是我这个小乞丐的一点心意,婆婆和我一起吃吧?”
范婆婆愣怔片刻,鼻子居然又开始发酸,她忙擦拭着眼角,嗔道:“你这孩子……”
两个人坐在简陋的桌子上,吃着香喷喷的馄钝。
刚吃过饭的俞洛轩硬生生地将馄钝吞了下去,还得露出满足的笑容。即便他很能装,此时也有些消瘦不住了。
像范婆婆这样的年纪,孤身一人,身边基本没个说话的。静静听她倾诉,或许是安慰她的最好方式。
俞洛轩关切地看向范婆婆,“婆婆,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畅快的,不妨与我说说,我们一起商量着拿主意?”
范婆婆含着泪,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一个儿子,还是我跟一个男人私生下来的。我未婚先孕,致使我们母子没少遭人白眼,但当时有一户人家待我们很好。我们很感激,便留下来做了下人。”
“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儿子,乳名小司。临儿和小司从小玩到大,感情好极了。等他们长大了,又拜在同一师门下学习武道。临儿打小自卑感强,从小戒备心就很重。进入师门后,他没日没夜地练习,可是,怎么也比不过小司……”
“小司与临儿不同,他有着美满的家庭与极高的天赋,总比临儿高一头。当他们的师父即将隐退时,师门的继承人便要从他们两个人中选出来一个。”
范婆婆凄然道:“许是临儿受不了小司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对小司产生了恨意,在继承人选拔前,联合其他几位师弟杀了包括门派之中的所有人,并诬陷给了小司。”
“小司一家最后被灭了门。他的家人在事发之时没有一个人离开家,只是将小司送出了城,自己留了下来。”
“可被害人的亲人哪里愿意放过他,他们联合起来,雇了很多杀手,一路追杀过去。此后,小司便如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了音讯。当时,我倍感心寒,一气之下离开了临儿身边,本想赌气几日,让临儿意识到他的错误,可哪知……临儿的师弟们也只是利用他,一开始就打算把临儿和小司一并除掉。”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哪……”
俞洛轩问道:“那么,刚才那个人就是临儿?”
范婆婆点头。“肯定是他……他或许觉得,没有脸见我……”
俞洛轩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满是怜惜。他想起约莫三年前,他与花镜刺杀了齐府的纨绔公子。那时,也有这么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当时,他与花镜毫不客气地榨干了老妇人所有的积蓄,让她负债累累。苦命的妇人,在经历丈夫暴病而亡,女儿羞愤自尽之后,又被碧落泉的杀手断了活路。
短短三年,俞洛轩却有些恍惚陌生,已然有些不太理解当时自己为何这般决绝。
范婆婆长叹了一口气,含泪道:“其实,就算临儿犯下再大的错又怎样,孩子还小,正是需要教育的时候,我不该离开他的……无论孩子做了什么错事,变成了什么样,做父母的,都只记得他们最美好的样子……临儿无论背负了多少罪恶,可始终……都是我的孩子啊……我……只是想和儿子一起活下去……”
俞洛轩不忍地闭上了眼,自言自语道:“若是她也明白这个道理的话……不知有多好。”
“什么?”范婆婆带着鼻音问道。
“没什么。”俞洛轩握住了范婆婆的手,她的手心里多了一小块金子。俞洛轩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庭院,缓缓道:“婆婆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到那里来找我。那里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