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决意入岭

收拾好东西关了铺子。百枯岭她一定要入，这少年既已指望不上，她自然要找别的法子。

    整整一个下午，陆如嫣一直在城内的药堂、客栈乃至大户人家的屋外徘徊；以期能碰到入岭采药的游商。也是她运气好，在城内最大的客栈内还真让她碰上一支准备入岭的游商队伍。在她的一番恳求下，那些游商答应带她入岭。只是入岭的药物要她自备，还需要签一份生死状以及给商队三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陆如嫣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这些要求与她内心预期相比并不算过分。

    一切谈妥后，天边已染了夜色。陆如嫣匆匆赶去药房，买好防瘴的药物后便回了府。大黄和小刘的伤比陆依兰描述的还要严重，看得出林家的人是下了死手。这林家人为了一桩婚事竟是要逼人上绝路。

    陆如嫣心里暗怒，气林家出手狠辣之余却不由得想到那位李家家主。她长久以来培养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才是真正狠辣之辈。听家里人这个人和陆老爷有旧怨，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仇怨让他如此愤恨陆家。

    安抚好一家老小，陆如嫣早早的躺上了床。她没有告诉陆家老小她要入岭的事，她心里清楚一旦她说了这家人绝对不会让“陆如嫣”去犯险。

    仔细想想，陆如嫣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拼命，她只是决定了便尽力去做。其实这样的日子对她倒算种恩赐，她还有为之努力的念头，有为之拼命地对象。白日的生计逼得她没有空隙沉浸在过往，然而即便已经过了近月余，入眠后她依旧噩梦连连。只有当她白天足够忙碌，在陆府的夜晚她才能睡得相对安稳。

    模模糊糊间，她又坠入了连绵的梦中，如同这个一个月以来的每一个浅眠夜晚。火红的光亮伴着父亲的叮嘱，陆老爷的模糊的呓语配着“包子”当初的那句哀求。

    “如嫣，你要守住侯府……”

    “嫣儿呀，你要撑起陆家……”

    “你，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好吗……”

    梦境叠加，陆如嫣不觉间又陷入梦魇，她挣扎在曾经与现在的自己之中不得解脱。复杂的感情在心头弥散，她终究还是没能守住从内里腐朽的侯府，辜负了爹的期待；她有悔、她有恨、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的疲惫……那场大火本该将她焚尽，然而她却没有死。上天让她从天灾中活了下，可她在乎的或是痛恨的那些人呢？那些人如今又在何处。她不知道上天因何对她的命运做出如此安排，只是撑起陆家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执念……

    梦的尽头是一片虚无。天微微亮时，吴伯前来敲门。

    “二小姐，该起身了。”吴伯的声音里透着恭敬与不忍。二小姐如今每日为了这个家劳心拼命，他看着很是心酸。“其实，您有什么事大可以嘱咐吴伯来做。”

    “知道了吴伯，今日要劳烦您一个人看着铺子。”陆如嫣回应着睁开了眼。吴伯并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她也不欲让吴伯知晓。

    昨日游商的领头吩咐过，入岭要趁着天色尚早瘴气还未浓重的时候才安全。为了防止睡过，陆如嫣特意让年迈少眠的吴伯前来叫自己。如今看着天色，倒是把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起了身对吴伯一番叮嘱后，陆如嫣匆匆赶往昨日与商队约好的地点。看到陆如嫣能按时到达，商队的领队有些吃惊。

    “小丫头倒是很守信用，这入岭不是闹着玩的，你要真出了事没人会帮你！”商队的领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此刻正冷着脸仔细叮嘱着陆如嫣。“这入了岭到底能不能找到好东西谁也不知道，你不是我们商队的人，因而入了岭你要一个人行动，免得纠扯不清。这是很危险的，你必须明白这其中的风险，知道吗？”

    “知道。”陆如嫣答得干脆，这些话领队昨天已经说过一遍。“你们只要把我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等约好的时间到了再把我带回来就好了。”

    “防瘴气的药你已经准备好了吧？”对方看上去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领队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在确认陆如嫣一切准备就绪后，领队聚齐队伍准备入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