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读书明理 下

    “二姐，你认同我的想法对吗？”见自己一向灵敏的二姐忽然沉默，陆元霄不禁惊奇的追问。

    “霄儿，你与先生所争究竟是对太史公的看法，还是你自己的想法？”陆如嫣思索的一下开口。轻柔的声音与记忆里温柔的女声相重叠……

    “太史公所言所为我们能从文史中窥探，可他的所思所想却远非我们能探知。我们如今所揣测的一二……嫣儿，那都是映射我们自己内心的想法。”女子的笑容轻柔温暖，她伸出永远带着暖意的手轻轻拂摸着还是稚童的陆如嫣光滑细腻的脸蛋，“嫣儿，放下字句的探究告诉娘亲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娘亲，你问嫣儿的想法，那太史公的想法我们就不管了吗？”身着红袄的女童懵懂的眨着眼，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关于太史公的讨论会延伸到自己身上。

    “这是因为，娘亲也无法断言太史公究竟是如何想的呀？嫣儿，娘教你识书明理并非想让你去探寻判定古人的生活，而是希望你能从他们的故事中看清内心，问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能知道的是太史公最终选择了生而非死，他著书记史流传后世，他陪伴家人度过余生。嫣儿告诉娘亲，若你是太史公你会作何选择？你会因何而生，为何赴死？”

    “嫣儿不会寻死，人生一世纵无‘攥书录史’之志，也该有其他志向。人活一世不易，不该轻易寻死。”小女孩颈脖扬的老高，“嫣儿看来，即便死也该死的有所价值，含羞避辱这种理由太懦弱了。”

    女子听言却是轻轻叹息：“嫣儿，你志向虽远，言语间却半点未提及家人。”

    “那娘亲呢？”小女孩好奇的看着娘亲。

    娘亲自然是以家人为重的，最后却也不明不白的死在“家”中。

    陆如嫣当时觉得娘亲真傻，为家人而活，何为家人？可在陆府这两年她却渐渐理解了娘亲的意愿。她上一世活了近二十年，心中唯一留有牵挂的就是父亲；这一世不过两年，她却留下了远多于上一世的羁绊。

    “元霄，你若是太史公当如何？”陆如嫣看着面前年幼的男孩，一如娘亲看着当初的自己。

    “二姐，我若受辱定不会寻死。不是为了后世虚名，而是为了家人。霄霄要长大要撑起陆家，保护家人保护二姐！”童音喊出的话语坚定而稚嫩，犹如口号一般的言语让陆如嫣不禁流露出笑意。

    “二姐，你笑了，笑了是不是代表不怪我了！”见自家二姐露出笑颜，陆元霄大大的松了口气。

    “二姐，你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陆依兰见状在旁边嚷嚷道。

    “与先生争执的事的确不怪你。”陆如嫣话锋一转，温和的语气瞬间严厉，“但你弄伤了先生不罚不行！”

    “二姐……”陆元霄拉长了音调，圆溜溜的眼中尽是委屈。

    “罚你回去把今日所学抄十遍，抄不完不准吃晚饭。”陆如嫣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辩驳的坚定。

    给出惩罚后，陆如嫣转身不去看瘪着嘴郁闷的陆元霄和一旁拍手叫好的陆依兰，而是直直的盯着叶卫疆。

    “我、我也要抄呀？”叶卫疆紧张的看着陆如嫣，比起抄书他宁愿被打手板心。

    看着叶卫疆如临大敌的模样，陆如嫣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道：“你陪我去买些东西看看先生，明天再带上元霄去给先生上门赔罪。”

    “哎，好嘞。”叶卫疆闻言如获大赦。

    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如嫣迈步出了陆府，叶卫疆不敢有半点耽误的迅速跟上。买了些上好的文房四宝和精修的文书典籍，陆如嫣心疼的发现钱包空了大半。当家才知柴米贵，这两年日子虽比之前好了些，可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样想着，陆如嫣侧脸瞪了一眼叶卫疆，若不是他大意了怎会让元霄伤了先生。

    叶卫疆双手提满了东西，见陆如嫣瞪向自己好脾气的笑着更显无辜。

    “如嫣妹子，你说先生不原谅咱们怎么办？”

    “我们拿出诚意，先生是明理之人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的。”

    “可先生走的时候说，他绝不会再踏入陆府半步。”叶卫疆满是担忧。

    “不踏就不踏吧，我们这不是去登门拜访嘛。”

    “可这样，先生就不会再教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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