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情挑媚吕

“司徒，此女何人？”

    “将军枯坐寡酒，兴味索然，子师已命小女貂蝉弹词一曲，长袖扇舞，以助酒兴。”

    貂蝉拨动琴弦，启动珠唇，微露玉齿，鶯声玉振。歌唱：

    “英雄赤兔疾如风，兜鍪金冠映日红，

    汜水画戟惊敌胆，荡平环宇盖世功。”

    两名丫环击打檀板，合而歌之。

    貂蝉乘着歌声的翅膀，挥洒长袖，翩翩起舞。飘飘洒洒，如云霓飞荡；起起落落，似飞瀑流转；荡气低徊，是风起青萍；盘旋冲突，若蛟龙腾飞。舞到妙处，双袖一收，刷一声露出一页粉红扇面，扇面伴着长袖，彩云追月；水袖翻卷如潮，海上日出；歌声舒缓，扇面如仙鹤高步；曲调昂扬，扇面似凰冠美人。正在高潮处，歌声骤歇，舞者凝然不动，犹如一尊雕像，仙女临凡。两丫环抬头仰臂，如众星拱月。静气中，唯见香烟悠悠，白纱飘飘。

    吕布听着佳音，看着玉人，如醉如痴，疑似仙境。

    “将军，将军！”王允唤过数声，这才惊醒吕布，递过酒樽劝酒：“将军满饮此盏。”

    吕布转过身来，捧着酒樽，一饮而尽。回首再望，仙女渺然，只留余香袅袅，白纱飘飘，琴瑟尚在，佳音已息，肌肤之香尚可闻，不知佳人何处去，心中不免惆怅。

    “此曲是小女特为将军谱就。汜水关前将军力战刘关张三英雄，令天下敌众闻风丧胆，我儿仰慕英雄盖世之勇，特此展献歌喉，为将军助酒。”

    “令爱德才兼备，姿容绝色，不知何方豪杰能得其芳心。”吕布故作叹息自愧之状，以此试探王司徒根底。

    王允欲擒故纵，故作充耳不闻，不漏声色，毫无明示。

    吕布回味刚才的歌声，击节吟唱一段刚才的旋律，说：“此曲角音低徊，羽音哀怒，听之如荡气回肠，如泣如诉。”

    “将军真乃知音。”

    吕布不揣浅陋，洋洋自得地说：“当年吕布还是垂髫小儿，也曾随先父习琴练谱，故尔略知一二。”

    “难怪不得，”王允由衷地赞许说：“此曲名《文君情挑》，是当年文君新寡，遇相如而不愿失之交臂，故尔以情赋曲，诉说衷肠。可惜原谱早佚，小女依其漏得的一二章，新续古谱，为将军歌。”

    “此曲只应天上有，吕布在凡间听此仙乐，岂非幸事。妙啊，歌声妙，琴瑟妙，旋舞妙，芳姿更妙，妙妙妙，妙不可言。”

    吕布连连称妙。突然间乐极生悲，又一次想起了郿坞的董白。可恨这个渭阳君依仗自己的权势，多次向他逼婚，不禁心中懊悔起来。早知晓天下有如此貌美绝色的貂蝉姑娘，又何至于和那胖姑娘滚作一团，可惜，可叹，可恨。如果董白知晓奉先改弦更张，以她的个性，是必不肯善罢甘休的。吕布低头不语，顾虑重重，既难舍美女，又畏惧董家权势，心中两难。

    王允不管吕布的鬼心眼，继续在他面前挖掘陷阱：“此舞是小女依此曲而编就，名《长袖扇舞》，只为有情之人舞蹈，将军可知否。”

    吕布大喜，急忙忙地表示：“能得令爱如此垂青，奉先为佳人折腰也心甘情愿。”

    王允见吕布已上钩，故意正色说：“小女志存高远，非天下英雄不嫁，已届二八之年，荏苒至今。”

    吕布的膝盖骨软，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可以下跪。此时自然卟嗵一声跪到王允面前：“不知吕布算得英雄否？”

    “将军当然是英雄，而且是大英雄。”王允急忙扶起吕布入座，故意沉吟，说：“不过，小女有两个条件，必得心心相应，有英雄甘为她洒血献生，虽九死其犹未悔者，才可获其芳心，此其一。志存高远，匡扶汉室，建盖世奇功者，此其二也。”

    吕布折断筷子而发誓：“我吕布不敢说能建盖世奇功，但也志存高远，早想匡扶汉室。至于第一条，吕布在此盟誓，敢为貂蝉姑娘洒血献生，九死犹不悔！”

    “好，”王允拍拍吕布肩头：“听小女吩咐行事，将军必建盖世奇功。只是……”王允环顾四周：“今日天色已晚，待老夫选定黄道吉日，知会文武百官，亲送小女到将军府上。”

    吕布兴奋不已，期盼着“三春桃李红锦锈，万盏银烛引玉人”的良辰美景，醉醉醺醺，踉踉跄跄，被王允扶上赤免马，得意忘形，梦幻着抱得美人归的佳境，好不容易才忍住狂啸高歌，千恩万谢，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