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开始下了。
从淅沥到滂沱。
风从半开的车窗刮进来,吹散了车内的烟草味。
冷肃寒风使男人的头脑清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男人点燃了第三根烟,并没怎么吸,夹在食指和中指间。
他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该到了。
没过几分钟,车门倏地从外面被拉开,车内灯亮,坐进来一个人,收了伞,拍着衣服骂咧道:“他妈的雨,老子淋的够呛。”
车门关上的冲力,一股梅雨季节里散发出来的湿潮霉味扑入车内。
温浩骞掐灭烟,侧头往后车窗望了望,确认没人跟着。他下巴点点车内侧门槽,对后面的人道:“毛巾。”
来人抽出毛巾,边掳湿漉的头发边道:“骞哥,平城那事一闹,鹰头折损惨重,这回你可真把他惹毛了,现在鹰头已经知道你人在珠城,我说骞哥咱……”
“怕了?”
“我非子的命是骞哥救的,没资格说怕。”
温浩骞弯了弯唇角,淡声:“好样。”
他看着前方,眸光深邃漆黑。
“消息带来了么?”
说话间,车灯在暗夜里撕开一道口子,雨在下,砸在玻璃上,雨刷刮过,漾开一**水纹。
车在风雨里疾驰。
非子本名孙非,是一名记者,是温浩骞安插在鹰头他们中间的卧底,也是他掌握鹰头行动的线人之一。
孙非说:“骞哥你猜的不错,这批货一星期内会陆续处理掉,三分之二流于各大景区餐馆、饭店。”
珠城以山著称,尤其是城南的风景名胜区,一方面靠宣传力度,另一方面确实是风景秀丽,吸引着大量游客前来,带动了周边一系列行业的新兴发展。
温浩骞微眯了眯眼,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两下:“城南?”
他来珠城之前,特意绕去城南。
那里餐馆饭店聚集,游人如织,吃野味的人不少。
温浩骞开着车,没说话。过会儿,才问:“这批货,都从平城带出来的?”
孙非想了会儿说:“这批货原本平城那边的买主已经预订了,因为是老客户,信任鹰头,定金都付了一半,谁知中途出了事。鹰头他们做了准备,和买主交易的时候只带了其中三分之一,货被警方剿了以后,他和其他弟兄们险逃出来,把剩下三分之二转移到了珠城。”
孙非继续说:“鹰头为这批货摔了大跟头,他想赶快把手里的货转手,把从平城损失的在珠城捞回来,黑钱洗白,然后逃到海外去,”说到这里,孙非飞快地看温浩骞一眼:“骞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鹰头真逃海外了,恐怕机会就渺茫了。”
握方向盘的手紧了一紧。
孙非见温浩骞不说话,想了想,又说道:“骞哥,我觉得我们铁了心干,肯定干成,我现在在他们那儿混的可好,鹰头特别信任我,一有新的消息,我马上通知给你。”
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缠绵不绝。
车子穿进一条窄巷。
在一幢老式台门前停下。
橘黄幽淡的灯光散射进雾气弥漫的空气里。
非子说:“骞哥,我走了。”
不远处的零星灯光落进男人的眼底,漆黑深亮。
“保护好自己。”
“嗯!我会的。骞哥,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温浩骞朝他微微笑了笑,点点头。“去吧。”
“骞哥,我走了,你保重。”
年轻的身影进入雨帘,不多时,吱呀一声,消失在门的后面。
车灯光芒破开雨雾迷障,渐渐远了,消失成一个点。
在它的后面,老台门前,立在风雨里的那一树桃花灼灼,艳而不华,风吹落的花瓣躺在泥泞的树根旁,漾在灯光里。
两天后,温浩骞接到孔严的电话。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温浩骞问:“钱包找到了?”
孔严愣了愣,刚要开口,温浩骞打断:“坏消息呢?”
孔严:“你反应可以不要这么快行吗?”
温浩骞语含笑意:“抱歉,习惯了。”
“……”
孔严说:“坏消息是小小姐那宝贝钱包被捅了个大洞,底面全被翻出来,奇怪的是里面证件钱币一样不少。”
温浩骞心下一惊,虽早有此担忧,但仍不免心怀侥幸,可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不接受不行,静了静,方问道:“钱没少?”
孔严答:“嗯,一大早清洁工送过来的,说是垃圾桶里捡到的,没动钱。”
倒是遇到了好人。“钱包在你们局里?”
“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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