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了云阑对那牛的描述,宝珠到不像其他人那样的好奇了,那长相奇怪的牛,十有八九是那南方的水牛。只是不知道,这南方的水牛在北方,能不能养得好,毕竟气候和它们的老家,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等宝珠得了空,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时,才知道夏家竟然连牛倌都帮着买来了一个。这让宝珠到是安心了不少,两头牛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若真被他们这些不懂方法的人给养死了,别说于氏了,她也得心疼个半死。
送来的牛是一对公母,母牛听那牛倌说,是刚产过崽不久的。按现在的产奶量来说,他们这一大家子人每天早上喝一些,是完全够用的。
再听宝珠说,喝牛乳的各种好处后,于氏当即拍板,当天挤出的牛乳,史氏一日分上三份。春柳跟耀祖他们,每日早、晚也分上一份。如果还有剩下的,那就分给家里其他人喝。
她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十分亏欠地拉着宝珠的手,在她心里,一直想给女儿最好的一切。这些年,她也是尽力这样做着,可如今家里买了牛回来,竟然还不知道女儿能不能也喝上牛乳补身子。要不,托夏家再弄头母牛回来?!
宝珠可不知道于氏心里又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现在到是很兴奋,总觉得按那牛倌所说的产奶量,肯定会有剩下的。那是不是说,她可以试着做一些双皮奶了?
就在她在这里幻想着怎么样利用牛奶变成美食的时候,同样还有一个人,因为牛的到来而兴奋着。
那人,便是一直卧床的史氏。
她这些日子真的是遭透了,不能下地走动,时刻担心肚子里孩子的安危,每日里都在惊惶与自责中度过。更不用提那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苦药汁,她现在远远的闻到那药味,就会呕吐不停。
自从听于氏说,牛乳可能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后,她就将一心的期待全都寄托在了牛乳的之上。仿佛是救命稻草一样,有了牛乳,她还有孩子,就都会健康了。
所以,当她知道那牛乳并不是全都给她一个人享用时,连日来堆积在心里的各中滋味,又全都喷涌了上来。
只是这一次,她到底是学乖了,没有在于氏跟前闹,只对着陈开武一人发着脾气。念在史氏最近确实不好过,陈开武心疼她,也没有同她一般计较,只是默默的听着,等她抱怨够了,也就安静了
谁知她越说越不像话,渐渐的又将话题扯到了于氏身上,说她心是偏的,用她的身体做借口,为两个孙子做打算。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全家里你得的份量是最多的,其他哪个不是吃你剩下的?可见娘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呢,你也得摸着良心说话。”陈开武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脸上虽是不悦,可到底还是压住了脾气。
史氏并没有看向陈开武,只凭着对陈开武声音的判断,觉得他并没有生气。所以,也不在乎的继续说,“惦记什么,别替咱娘来哄我了。我的份量怎么就是最多的了,这可是肚子里的孩子跟我两个人的份啊,哪多了啊?分明就是偏心,是不是也有宝珠的份!”
“你够了啊,别越说越离谱,十几二十斤的牛乳,你就是当水喝,一天能喝得完吗?”
“怎么就喝不完了,为了肚子里的儿子,就是五十斤,我也喝得下去。”
这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疑!这才好了几天的功夫,就又犯了从前那小心眼的毛病,朱开武真怀疑她那些天的改变,是真心还是伪装。
其实对于之前的改变,史氏确实是出于真心,她又不是真的傻,分不清谁对她好谁对她坏。虽然她平日里喜欢计较,喜欢占小便宜,可她心里也最是清楚,这世上怕也只有陈家,才能如此包容她。
可这些日子她所承担的压力与恐惧,却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其实不说别的,只单说每日跟残废一样的躺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良心讲,最初的时候,她总觉得是自己占便宜了,不用再做那些她从来都不想干的活。可是才过了两天,她就发觉,这样一直躺着,其实要比干活还累还难受。
可她不敢动,她后悔,无助,伤心。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儿子,如果,这个儿子没了,如果……
“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还没生呢,自己瞎嚷嚷个啥!”还五十斤呢,这几天,除了头几日牛乳喝的还算好外,剩下的这几天,哪次不是喝到最后,还要剩下小半碗。
没能得到陈开武的宽慰,反而是更加刺耳的讥讽,“我肚子里的肉,是男是女我不知道吗?”
她当然不肯示弱,再多,多少次了,她都梦到一条大龙钻到她肚子里,若不是怕说破了,坏了孩子的福分,她早就说出来了。
“春柳那时,你不也说是儿子,行了,你就别一天想东想西了。我也没想着非要有儿子,只求你们母子平安,你以后少惹咱娘生气,太平过日子就行了。”陈开武是真的不在乎史氏肚子的这一胎是儿是女,经过这一遭,他真的只求孩子能平安出世就好。
至于儿子,他当然也想要,反正他们还年轻,往后的日子又那么长,儿子怎么都会有的。他这些心里话,却都没有说给史氏听,总觉得若是被这眼皮子浅的妇人听去了,不定又会觉得自己多宠她,没得让她又咋呼起来。
史氏又哪里能知晓他心里的想法,“我说是儿子,你为什么不信?你大哥家的孩子就那么好,你就那么稀罕,稀罕到你连自己有没有儿子都不在乎了?”
见她又开始胡搅蛮缠,陈开武干脆已沉默做回应,又怕史氏的声音传到屋外,让于氏听了生气,索性将门也一并关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