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什么呀九哥?”狗子说,“喜欢你的姑娘你都娶了不就得了,还挑什么呀?”
“那不成,”小九拍着胸脯昂着身子,“等我成角儿了,喜欢的我姑娘得从这儿排到山海关去,长得磕碜的我可不要!”
看自己把这两个孩子哄得高兴了,张黎也是乐得高兴,又把头转向了虎子,问:“这位小爷,您不算上一挂?”
虎子心想也是玩玩,驱走了小九,自己坐到了对面,说:“你给一个测了字,给另一个的八字批了桃花,我字写的不好看,自己的八字也不知道,你给我相个掌、看个面吧。”
“成!您说什么是什么。”张黎把折扇一合,“可是这位小爷您问什么呢?财运、姻缘、仕途、吉凶、生养、死葬,你等给我说个道道出来。还有既然是不知道您的八字,我得知道您尊姓大名。”
虎子手肘拄在卦摊的桌子上,挠着自个下巴,说:“我家双月悬空,下山威风儿郎辈!生养死葬不愁,吉凶自捏在手。但问开山何路,到阳间磕了多少响头?”
说到这儿其实虎子已经把自己的名姓给报了。他说的是黑话,散修之间通传的黑话。“双月悬空”说的是一个“朋”字,取得是“彭”的谐音;“下山威风”说的是“虎”;儿郎辈,是讲自己名字末尾还有个郎当,全名唤作“彭虎子”。
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呢?问“开山何路”,问得是自己父母双亲是谁;问“到阳间磕了多少个响头”,是和前一句连着的,说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要问一问自己的命格。
虎子看这人出口成章,测字批八字未必是精准却是说得像模似样,未必是有多深的道行,但应当也是散修道家的。跟他讲黑话,是存了一份试试深浅的意思,若是听不懂对不上,那就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能坑蒙拐骗的棒槌。若是能对得上,不论道行深浅,也是有人领进门的。
那算命的听了虎子这一套词愣了半晌,而后才问:“彭虎子,小道友?”
“你算你的,我不沾风水易数的门槛。”虎子心下有了定数,自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先说了自己不是算命的,不为了砸场子来的,而后又问:“我说的您能算吗?”
“我先给小友看看面相。”张黎一乐,“小道友眉目周正长得喜人,一眼看趋势有福之相。但是您……您眼中有寒光,阴气很重啊……”
虎子笑了笑,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张黎又看了一会儿,嘬了嘬牙花子,说:“我再给小友您看看手相吧,您把左手给我看看。”
虎子把左手递了出去,那张黎端起来又是仔仔细细看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时不时用指尖点着虎子手掌上的纹路口中念念有词。
“看完了吗?”虎子有些烦了,“你都看出些什么来了?”
张黎听了虎子的话,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打了个冷战!再抬头,虎子看得清楚,那叫张黎的算命先生脑门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泛白还直打哆嗦。这一回虎子是认定了,给自己相面看手相,确实是把这个算命先生吓着了。
“对不住了您,”张黎仍是咧开嘴笑,“您这个相,我看不了。我这就收摊,以后绝不在几位小爷的地头出没!”
说罢,手脚很是麻利地打桌子下面翻出一个大口袋,把桌上的纸笔砚台往里划拉,也不管砚台上还有墨迹未干,落进袋里打湿了白纸。
收拾干净了桌面,张黎便是要扯那系在桌腿上的旗子,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顺着手臂往上看,正是虎子。只见虎子笑得一副渗人的样子,打牙缝里挤出话来:“先生高才,您看出什么来了?与我答疑解惑呀!”这还不算,虎子打腰带里摸出两钱散碎银子来拍在桌子上:“照实说了,这就是你的!”
张黎眼睛盯在拿银子上,咽了口口水:“小爷,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出来!您松开手,我马上就滚犊子!肯定滚得比兔子都快!”
虎子不知怎么就发了狠,拉着张黎的手便是一抻!没成想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竟是这么没有气力,被虎子一带,上半身都滚在了桌上!虎子从袖子里抖出一把两指刃宽的匕首,“铛”一声钉在桌上,钉在了张黎脑袋旁边!
虎子拍着张黎的脸说:“今个你要是不说,许我就废了你一双招子,废了你的本事!”
张黎看这离自己眼睛不过半拳的刀刃,颤巍巍地开口:“我若是说了,小爷您那银子还许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