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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死了那么多人?就昨天?”陈班主对这个年轻人的说辞还是将信将疑。
库哈讲了许久,眼睛都哭得有些肿了,但好歹算是止住了泪,再开嗓声音都有些不对了:“我也想是做梦!你们都是救了我的命的恩人,我干啥扯篇儿白话你们呢?我就是当真死干净了家人,就是一宿的功夫从海兰泡被俩不知道啥玩应儿拖到昌图来了。你们寻思不明白,我也寻思不明白!”
“你也是好大的命!”虎子这时候插了一句嘴,“叫鬼王班下的‘拘阳神’扣下了身子,居然还没死!”
虎子这话说得不好听,像是巴不得人家不得好死似的。但是这当真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叫做库哈的人,命大!
“小虎子,这又是什么弯弯绕?别是这里头还有什么不得了的讲究吧?”楚安问道。楚教习这一问是引得了库哈的注意,他本想着就是这个十三四模样的小孩子能讲出什么来,无非是嘴上不积德,哪想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等着那后生解答,莫非这个少年还是个萨满巫师不成?
虎子微皱着眉头,说:“这东西我听我师父讲过,一直当故事听来着,没成想还真让我遇上这么一号!几位真不用想了,他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你倒是说啊,别卖关子啦!”小九急道,“这不是花钱请你看的事儿,你拿捏着也没人给你涨香火钱。”
“别打岔,容我说!”虎子喝了小九一声,说,“但凡是一个地方枉死的人多了,怨气弥漫不开,就会在阳世间开一块‘鬼域’,白日里寻常人走不进去,里面的恶鬼也出不来。那里面多是没有神智的恶鬼,以吞食人间的阳气血肉存活。其中有一个能发号施令的,就叫‘鬼王’。鬼王是一块鬼域的基石,若是鬼王灭了,鬼域也就散了,莫不是他出不去,就算是他想离开,那成千上万的的冤魂厉鬼也不会许他离开!”
“你说这些,是与这事情有关的吗?”陈班主禁不住问。
虎子点点头,继续说:“鬼王也是要吞食人的阳气血肉的,但是他又没法像寻常的冤魂一样离开鬼域,所以就只能让手底下的‘拘阳神’外出拿人。拘阳神说是神,其实是一种十分凶厉的恶鬼,是离散了魂魄的冤魂,被鬼王炼化成了的。拘阳神有缩地成寸的神通,甚至能把被拘捕住的肉身用障眼的法术遮盖,让寻常人不能看见。但是他们却只能在夜里行走,必须在鸡鸣前落脚,不然就会魂飞魄散。那两个拘阳神就是走了一夜也没走到地方,神通却不是说收就能收的,走张了脚站不住了,故而扔下了一个活命的人。”
“虎子,你这话不对啊!”楚安听出了一点毛病,“且不说那什么拘阳神为什么舍近求远,单说他们既然只能夜里走,应该是知道自己一夜能走多远的,他们既然已经走到了黑龙江抓了这个小伙子,应该也能在天亮之前走回去才是。”
“这个也是我想不明白的。”虎子皱着眉头,“按我师父的说法,带着人走是会慢的……但是……咱们先说舍近求远这个事。拘阳神不能平白无故地拘在世的人,得是在怨气滔天的地方拒人!咱们生人供奉土地城隍不是平白供奉的,千千万凡人愿力可不是没有用的东西,这么多人相信城隍、土地能保平安,他们就当真能保一方平安。但是若是有一些地方民怨起伏,人心惶惶,蒙住了地仙的眼睛,捂住了地仙的耳朵,这拘阳神就能下手了。所以他说的海兰泡被老毛子屠了,我信。他们天亮走到昌图府,这么说这鬼域其实离着咱们这儿说不上远,我敢打包票,前些日子义和团杀人的时候,这些拘阳神也有来拘人的!”
“小祖宗这话可不敢乱说!”楚安对虎子比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这是在戏鼓楼里还好,在外面,义和团如日中天,没看官府张榜吗?当今圣上都下了《宣战诏书》快一个月了!城里头好多义和团的耳朵,义和团的话可不敢乱说!”
虎子拱了拱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沉吟片刻又说:“还有一个事儿,就是他们为什么天亮没走回鬼域。我想了想,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拘阳神没走过这么远的路,那鬼王以为它们能拖着一个人赶一夜路回来,所以把他们派了出去。再一个……这鬼域应当是刚化成没多长时间,坐镇的是个刚成形没多久的鬼王,他不知道拖着人走一夜,这么远的路回不来。”
听了虎子这话,屋里的众人都是背脊发寒!
“这鬼域,离昌图府远吗?”陈班主问。
“我不知道,”虎子说,“昌图府这里,最近横死的人不少,可是时间太短,我师父说是等回来了要做场法事超度一下的,成不了气候。但离咱们这儿绝对不会远,超不过盛京。”
虎子这话一出,屋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盛京说远不远,说近确是也不近,只要是不枕着那邪乎得没边的玩应儿睡觉,祸害不到自己身上,那就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