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踏进门槛,就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往前一扑差点正面着地,还好周大婶手快扶住了她。
许清沅还没开口,那人倒先怪罪起来:“怎么走路的,不看路啊?挤到我了。”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胸脯饱满、腰身苗条发育得极好,穿一件紫色半臂配浅蓝中衣,下.身一条月白色百褶裙,穿着打扮并长相皆不像庄户人家。
那姑娘嫌弃地看许清沅一眼,抽出张白色帕子使劲儿将方才二人相触的地方擦了擦,“农村人就是这样,脏兮兮的。”
许清沅是来找工作的,并不打算惹事端,而且这个姑娘开口就是“农村人怎样怎样”的地图炮,这一屋子的人都被她得罪光了,这种中二智障神经病,多的是人来收拾。
果然,那位管事明显不悦地看了一眼,道:“来娣姑娘去忙自个儿的事儿吧,我这里不劳烦您。”
“我不忙,不忙。”来娣姑娘并没有接收到管事的眼神儿并他的委婉话意,她捏着帕子摆着腰身走到众人前头,站在管事旁边,用留着长指甲的手指指着众人,训斥道:“你们都斯文点,乱哄哄成什么体统,一个一个排队去。”
管事明显更不悦了,将嘴巴抿得死紧,却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反驳,来应征的农人们见状便自动排出一条队伍来。来娣对队伍满意了,看到门口的许清沅,对管事道:“那个叫花子就算了吧。”
这时候外头进来个五六十岁的老把式,来娣连忙腆起笑脸,“庄头,您老忙完啦。”
庄头不搭理她,向管事问完招人的情况,才向来娣道:“你怎么在这儿?”来娣还未开口,管事抢着回道:“来娣姑娘说她闲得很。”
庄头看来娣一眼,直接吩咐道:“闲得很么?去把主子们的那个院子洒扫出来。”
来娣一听要去做洒扫这样的粗活,当即就垮了脸色,片刻又露出笑脸,急急问道:“主子们要来住吗?是不是少爷?”
庄头原本看起来算慈祥老者的长相,这一下却肃了脸色重重“哼”一声,厉眼盯着来娣道:“守好你的本分,莫忘了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许清沅原本看她颐指气使的样子,以为是个主子小姐什么的,几句对话听下来倒像是个犯错被贬的丫头,细细品咂,似乎和那位传说中的少爷还有点不清不楚……这种小说电视里的情节,她有点目瞪口呆。
来娣被戳了痛脚,脸色一阵红红白白,低头咬唇小跑出去,因为没看路没看人,这一下又撞到了人,抬头一看还是先前撞的那一个,觉得这人分明是故意和自个儿作对,而自己方才又露了狼狈相,不免生出了两分记恨。
许清沅跟看戏似的看了一场热闹,规规矩矩地排到队伍后头,轮到她时,管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摇头道:“不行,太瘦弱了。”
周大婶连忙赔上笑脸,好言语道:“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瘦是瘦了一点,人却是很勤快的,反正采桑是按桑叶重量计工钱,况且她人瘦就吃得少……我知道您一向是个心善的人,您就当是做好事,给这个没娘的孩子一口饭吃。”
周大婶来这里采了几年的桑叶了,她丈夫是捕快,她自个儿的人品也不错,管事的在这一番既卖惨又拍马,而且还在理的说辞下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
在桑园遇到了另外两个许家湾的妇人,许清沅和周大婶便和她们一起回去。其中一个妇人好奇地问刚才的来娣是谁,另一个便前后左右看了无人,有些不屑地道:“做人呐不管贫贱富贵,心都得放正,要不然呐就是作死,你看那个来娣姑娘虽然耍着威风,但她其实从何员外家的宅子里,被何夫人撵到庄子上的,细皮嫩肉的来做农活儿,可不是自讨苦吃。”
许清沅有些汗,不管哪个时代的女人都这么八卦啊,而且八卦能力还挺强……
之前和陶大夫约好了今日下午去陶大夫家,本来从景山镇直接赶过去要近一些,但是许清沅不放心许小二,因此还是先回了许家湾。
院子里静悄悄,许清沅心想应该是他吃完饭喝了药,然后午睡了,许大福倒是比她想象的要靠谱一点儿。
然而,进了屋子一看,怒火顿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