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许清沅拿出个细口广肚的陶罐,小心翼翼地刮开上面密封用的蜡油,一拔掉软木塞就闻到了荔枝的果香,这是她十来天前用杨老三送的荔枝尝试做的“罐头”。
剥掉荔枝果壳,去掉果核,然后加糖水放入陶罐里,直接把陶罐放在小炉子上煮开,在不移动陶罐的前提下直接密封罐口——这是最原始的罐头制作方法,是她前世在农村生活时跟着奶奶学的。
她把果肉和汤水一起倒进白瓷碗里,杨老三拿筷子狐疑地指着许清沅:“这是什么玩意儿,不会是你嫉妒我的容貌要给我下毒吧?”许清沅翻个白眼,要拿过筷子自个儿吃,杨老三却动作飞快先喂了一块到嘴巴里。
许清沅连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她身子前倾,目光像是黏在了他夹起的那颗荔枝上,一路从碗里追随到荔枝入他嘴,杨老三有心逗她,嚼了两下便皱眉不语,还用手捂住腮帮。
他连吃了两颗,表情变了几变,却就是不肯开口,许清沅急了,一把抢过筷子调转个方向,自个儿吃了一颗,她有些忐忑,这方法毕竟太过简单粗暴,不过尝过之后……味道少了点新鲜,但是酸甜可口,显然并没有丝毫腐坏,这罐头成了!
杨老三以为她一着急要直接用他的筷子,提醒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她将筷子调了个头,一时讪讪闭了嘴,闹不清心里的那丝失望是什么。
“哎呀,发财了。”许清沅的两眼几乎冒出了精光,但是吃了两颗之后又冷静下来,做荔枝罐头和桑葚酒不一样,前端的人力物力投入太多,后端的销路输出也很艰难,不管是钱还是人脉都要从长计议。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之后天空碧蓝无云,配着七色彩虹让人看一眼就精神爽气。许清沅心情倍儿好地走在许家湾的小路上,鼻端是雨后混着青草味儿的清新气息,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哼起了不成曲的小调。
里正的娘子孟氏是个中年妇人,方才下雨时担心孙子在族学里受冷,去送了一件衣服。她和许清沅擦肩而过,许清沅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孟氏拉住她笑道:“大丫你这么高兴,莫不是知道家里有喜事?”
“喜事?”许清沅莫名其妙,家里现在就她和许小二两个人,嫁娶科考升官发财都想了一个遍,感觉也没什么能沾的上的。
“是你爹——”孟氏拍一拍她的胳膊,有些欣慰地道:“听说你爹服劳役的时候立了功劳,功过相抵之后要提前释放喽,听你三爷爷说这两日就能到家。”三爷爷便是许家湾的里正,许家湾姓许的都是同宗同族,所以辈分能联得通。
晴天霹雳!
许清沅的小日子才刚有点起色,许大福竟然要提前释放!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孟氏,确认道:“提前释放?”
孟氏放低了声音道:“杨柳村有个刚服劳役回来的汉子,是他传出来的,因为是咱们村里的人,所以杨柳村的里正便和你三爷爷说了一声。据那个汉子说,有个和你爹一处服劳役的犯人预谋逃跑,被你爹发现了,你爹向监管的狱吏检举了他,因此就记了一桩功劳。”孟氏会错了许清沅的意,有些怜爱地道:“你一个小姑娘撑起这个家,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你了。”
许清沅直到回到家对这个消息都是拒绝的,尽管如此,她还是把家里的粮油等好换钱的物品拿到周大婶家放着,然后和小二对好了话,把平日嘱咐了不能说的再提醒了一遍。
第二日,许清沅从日出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日落,连许大福的影子都没见到;又过得几天,连里正都说杨柳村那汉子可能是随口乱传,许清沅也渐渐地放下心来。
但是这一天晚上,星子满天虫声簌簌,许清沅迷迷蒙蒙渐入梦乡,堂屋猛地响起了拍门声,随着拍门声想起的还有许大福的声音:“大丫,小二,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