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个纵身又跃上马车,撑着身子往前探望,这一看,也不由变了脸色!
前方果真有一条猛犬正在撕咬着什么!
再定睛仔细辨认,那地上痛苦哀嚎的正是名男子,整个人在恶犬的攻击下扭曲得厉害,周围没人敢近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即将命丧犬口!
赵器心中一紧,正欲出手,却见前头忽闪出一袭身影,只见那人断喝一声就扑了上去,呀呀大叫着,手起刀落,血光四溅喷得到处都是,那狗头咕噜噜一下滚出好远,淋淋漓漓的血迹也跟着拉扯出一条线。
好身手,当机立断!赵器暗自长舒一口气,这才瞧清那人模样,一身油亮亮的,脸大脖粗,分明屠夫模样,他手中那把砍骨刀还兀自啪啪滴着血,两边忽就围上了四五人!
其中两人身形彪悍,一把便扭住了屠夫,面目万分狰狞:“好小子!居然还想逞英雄!你就是十条命也抵不了那一条狗!”
“我呸!”屠夫竟是个倔驴子脾性,蛮劲异常大,一反手便把两人推了个踉踉跄跄坐到地上去了,围观的人群不免发出一两声笑,但见着几人面色阴狠,便又都噤了声。
这边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抱肩而立,冷冷瞧着他:“你可知这是什么人的狗?”说罢,一侧早有人把那狗头捡了来递到眼前。
黑乎乎的狗头脑浆并着血腥,看得人作呕,悠悠晃荡在眼前。
“这是当今大将军最钟爱的苍猊,你全家性命赔上,恐怕也不行。”这人不疾不徐说完,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漠然看了看四下,地上那被撕咬之人还在哼哼□□着,他慢慢走了过去,抬脚在其脸上不慌不忙一壁搓揉,一壁冷冰冰道:
“你们谁也活不了,因为苍猊已经死了,你们,都得给它陪葬。”
这一幕,成去非看得清清楚楚,大将军酷爱狩猎,府上有十大名犬,苍猊正处之首。大将军府上的家奴向来飞扬跋扈惯了,无聊时候,便会把猎犬放到街上来,惊扰四方,百姓官府皆对其毫无办法,这事,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赵器早看得怒火中烧,不禁看了看成去非,他家大公子面上毫无波澜,自己也只得强忍着。
此间,不过一瞬的事,天色忽整个暗下来,方才明明还艳阳高照,众人一声惊呼,纷纷抬首望天,只见太阳西侧边缘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成去非仰面看了看,略一思索,明白这是日食的征兆,此刻正是初亏,再看众人,很显然,已引起骚乱。
眼下正是良机,成去非朝赵器微微示意,赵器立马领会,趁众人发怔的档,上前一把拽过那屠夫疾步往回走,到了马车跟前,一把推进去了!
等赵器也上了车,挑了帘子一角,果然,人群已陷入混乱,百姓再次尖叫着四下逃散,头顶那一轮红日上的黑影越来越多,大将军那几个家奴陷在人群中竟也不太能看得清了。
这屠夫骤然被人投进马车,抬目就瞧见一青年公子正对着自己,一时懵懂,竟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你别怕,我家公子这是要救你。”赵器在一侧忙安抚道,屠夫还是一脸茫然,只听成去非淡淡道了句“仗义每多屠狗辈”,也不知道说的什么,遂涨红了脸,问:
“公子您说什么?”
赵器暗笑,解释道:“我家公子在夸你人仗义。”
这汉子方才气势汹汹,此刻倒别扭起来,仿佛听不得人夸,窘得直搓手,连连道:“让公子笑话了,让公子笑话了!”
说罢干笑两声,这才发觉自己手里仍拎着刀,面上又是一窘,悄悄放到了脚侧。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成去非端坐如常,开始问话。
屠夫一愣,却也实话说了:“小人还没娶亲,家里就只有老母妹妹。”
人丁不多,更好办了。成去非直视着他:“十全街你回不去了,你可明白?”
看这公子说的郑重,屠夫闷声点了点头,也大约猜出自己是闯了大祸,大将军什么人他是不清楚,可方才那个人阴阳怪气说的那些话,却隐隐让他不安,他不能不信。
“那,那,”屠夫本自有豪气,可转念想到老母幼妹,顿时觉得矮了半截,念及老母平日教导自己不要冲动,万不可惹是生非,忽有了丝愧意。自己就是管不住这脾气!
“我这里有一事,正适合你,你愿意的话,我会着人安置你家人,确保其安全。”成去非目光熠熠,一双眼睛仿佛又把人拿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