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是最近才到的凉国。”
“什么时候?西凉常年征战频频,凉国城门把守森严,师父若在西国长大,凉国士兵肯定不会放行。再者西国人最痛恨凉国,怎会愿意抚养你长大?”
曾皙被他问的头皮发麻,口干舌燥,猛灌下一大口茶水,倒霉地呛着一直咳嗽,叶翟叹口气帮她顺背。
“你……咳咳,不要问我这些问题,为师头脑不好,忘性大。”
“……”叶翟无奈扶额,坐起身正色回答,“凉国新年挺热闹的:燃爆竹,驱鬼降邪;贴剪纸,图个吉祥;登门拜年,吃年夜饭,刚才我们的守岁。对了,元宵还可以猜灯谜。”
“挺热闹啊。”曾皙听的欢喜,“灯谜都是诗吗?”
“嗯,以绢灯剪写诗词,藏头隐语,元宵佳节,将诗谜书于灯中,映于烛,任百姓驻足猜度。”
曾皙好起奇来:“你们的诗,都是怎样的?有意思吗?”
“何谓有意思?”叶翟反问,“灯谜是有意思的,至于诗词,懂得的人自能悟出别番韵味。”
这话颇有鄙视的蕴意。
“我也会作诗的,就拿今夜作例。”曾皙不服,在脑子里胡乱一通,随口成句:
“新雪袭人清,年初叹街静。
万籁如梦里,福运窜上心。”
叶翟静了一会,缓缓问道:“师父,你凑字呢?”
“……”曾皙白眼看他,“凑什么字,师父在给你做藏头诗。”
“新、年、万、福?”他一字一句地问。
“对。”曾皙笑眯眯地看他,一副‘我很厉害快夸我呀’的架势。
“为什么‘万籁如梦里,福运窜上心’呢?”
“呃……”曾皙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解释,“守了岁的,春节早晨肯定醒不早,那街上就没人啊,像做梦一样清净。至于富运么,都是图个心里安慰。”
“……”
***
王府前院
因为下雪的缘故,庭院的大桌移至亭里。无家可归的侍卫们醉倒一片,有人手里抱着酒壶,嘴里嚷嚷着再喝再喝,有人两手勾肩搭背,亲昵地唠着家长里短。
丫鬟小厮待在各自房中玩耍,夫人们早早沐浴了在檀木桌前刺绣,时不时跟身边陪嫁丫鬟聊起年少趣事。
都无人注意到从内院走出来的付则。
提着食盒的手有些僵硬,骨节分明。
食盒里是他今日从家里打包好的年夜饭菜,他知道她今日一定念家,所以被父亲责骂也尽力溜出府来看她。
前几天的事,是他跟知府说请,才判了她二十大板。
一直耿耿于怀。
平日里曾皙一副男儿装扮,他便真拿她当男儿看待了。二十大板,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他觉得她亦能忍。
等到她被人抬到面前,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某根弦开始断了,每一丝断在心肝脾肺里,然后在那里翻转成曲,再度断开。
对不起……
他跟她道歉,曾皙一脸轻松答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吗?
是,若不是他跟知府说明事理,她可能会被打三十大板,五十大板,六十大板……反正伤势更重。
但她越说无关,越是不在意,反而时时刻刻让他愧疚。
她说认他做兄弟,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做王府侍卫总管多年,总有人明里暗里想跟他拉拢关系,他明白,都想往上爬,越爬越高。
就跟父亲屡屡的暗示一样,让他对王爷言听计从。
但他不想站在高处,越爬越高,势必摔得粉碎。
曾皙不一样,从第一眼见她时就不一样。
聪敏机灵,一双眼睛时刻都在洞察人心,不像个女子。
不温柔贤惠,不亭亭玉立。
她接近他,纯粹是为了活命。
因为太笨了,什么都不懂,被人坑骗去也不知,得找个聪明谨慎的做兄弟才行。
想到这儿,付则淡淡一笑,一滴雪花落在肩上,很快又化掉。
付则神色一敛,她那个徒弟,来路不明,心思慎密,对她倒是真心地过了余。方才厨房里的动静他看的一清二楚,说不出什么感觉,就觉得不对劲。
真心还好,他就怕他是利用她,趁机得到什么东西……比如,护国珠。
但是曾皙不懂,他就帮她观察,做兄长的,应该为她做些事……为妹妹做些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