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尘埃落定

;   “妈妈。”狄奥跑到苏梓鱼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能给我生一个妹妹吗？我想要一个妹妹！”

    苏梓鱼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而程逸洋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

    “可以吗？妈妈。”狄奥问道。

    “呃……这个可能有点困难，就像抽奖一样。”苏梓鱼努力解释着，但看到狄奥失望的表情，忙改了说辞，“你可以再等几年吗？等你上了小学以后。可以吗？”

    “真的吗？等我上了小学就会有妹妹吗？”狄奥一脸兴奋地问道。

    苏梓鱼望了一眼坐在对面一脸坏笑的程逸洋，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

    “当哥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妹妹会抢你的玩具和零食，你会对她生气吗？”苏梓鱼问他。

    狄奥想了想，回答，“我会对她很好的，就像对一个公主一样。”

    道森医生在见到苏梓鱼之后着实吃了一惊，真的太像了。虽然没有见过唐泽绯奈本人，但见过那女孩的照片。和眼前的女孩确实太像了，尤其是气质上那种温柔俏皮中带着些许忧郁的神色如出一辙。

    道森医生在征求了程逸洋和苏梓鱼本人的意见后，决定和苏梓鱼单独聊聊。

    “听你的叙述后，结合程先生所提供的情况，确实无法断定是否是第二人格。虽然这么说会让你不舒服，但你仿佛就是唐泽绯奈本人。也许是你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就是她，所以才生出唐泽绯奈这一人格吧。虽然作为一个医生，一个科学研究者，不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但我个人以为附身的可能性更大。”

    “不管是附身或者是第二人格都没有关系。因为那些伤痛确实是在我身上的，不管用何种方式治愈，伤痕是去不掉的。但是我想，这些都是我努力活着的证明。只要你爱的和爱你的人还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资格去选择死亡这条道路的。人类是渴望幸福的，哪怕为了那一点点的幸福，也会拼尽全力去争取。”苏梓鱼露出平静的笑容。

    “你似乎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了。”道森往门的方向望了一眼，笑着说，“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逸洋。”苏梓鱼打开门叫他。

    “你没事吗？”程逸洋有些担心地望着她。

    “嗯，我很好。我们回去吧。”

    “嗯，好。”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看她。

    “道森先生，我们就此告辞了，非常感谢您。”程逸洋与道森握手告别。苏梓鱼轻声道，“谢谢您，请您保重身体。”

    “爷爷再见。”狄奥也挥挥手和道森道别。

    “嗯，再见了。”

    坐在车上，苏梓鱼抱着累得已经睡着的狄奥，靠在程逸洋身上，望着窗外说道,“明天，我去见一下几个认识的朋友。”

    “男生还是女生？”

    “有男生也有女生，以前的同学，还有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同事。”

    “打工？”

    “嗯，以前在小酒馆当过服务员，还做过导游，家教之类的工作。”

    程逸洋沉默地望着她的笑颜，心却痛了起来。是啊，她曾一个人在这异国他乡苦苦挣扎着生活。

    “不要皱眉嘛。“她笑得像个孩子，伸出手抚平他的眉，”不要这么严肃。”而他只是伸出手握住她的那只手，迟迟不肯放开。

    “怎么感觉，你忽然间像个孩子？”苏梓鱼笑道。

    他没有说话，握着她的手却抓得更紧了些。苏梓鱼看着飞驰而过的建筑和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想着自己大概又让他不安了吧，他是不是在担心又一次的不告而别，担心自己的消失。有时候语言真的是那样苍白无力啊，无论怎么诉说都无妨将真正的心意传达给对方，只能一次一次笨拙地重复。

    “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苏梓鱼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文森特在周日的清晨，出现在了直子家中。“母亲，绯奈葬在哪里？”

    直子的眼神充满了不安，声音有些哆嗦，“你在说什么呢，文森特？”

    “母亲，她究竟在哪？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了？”文森特步步紧逼，“20年前，你们都骗我她被送回国了。真相究竟是什么，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告诉我，她在哪？”

    “我不知道。”直子痛苦地摇着头，重复着这几个字。

    “好，那我去问老师。”文森特转身就要走，却被直子一把拽住。

    “不许去！”直子害怕文森特知道比绯奈死亡更具冲击性的消息——母亲亲手杀死了亲身女儿的孩子，才导致女儿精神崩溃，走向了自我毁灭的结局的事实。这样文森特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母亲的所作所为，同样地也无法原谅他自己。直子自言自语搬地说出一个地名，“passy，她就葬在那里。”

    文森特虽早已知道绯奈死亡的事实，但从母亲口中听到，还是备受震惊。然后转身就走出直子的家，乘上一辆出租车，直往目的地去。他没能听见直子在背后撕心裂肺地痛哭，也没能看见直子脸上的悲痛神色。

    “绯奈，我来见你了，你等我。”文森特在心中默念道。

    文森特从没有到过这里，却像受到指引一般，在被西北角的一片树荫下找到了一块不起眼的墓碑。墓碑上雕刻着，.9－1998.7.27。大概是长年累月无人打扫的原因，墓碑上竟长出了几朵野花。那几朵白色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轻声地说这些什么。

    文森特将手抚上墓碑，眼神充满柔情，“绯奈，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会好好活下去。只是，我大概已经被上帝所抛弃了，将来是要下地狱的。所以，如果让你等急了，你就不必再等我了。我不怪你。”

    随后，他想了想又无奈地笑道，“不过，就算我这样说，你也不会听的吧。你那么固执，一定会等我的。”

    文森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墓旁，直到守陵人催他离开墓地。此时，太阳已将西沉。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所以你别害怕。”文森特又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墓碑，然后转身离开。

    那个黑夜里一个人不敢入睡的少女永远沉睡在这片土地上。可是，她将不再害怕，因为有一个人会将她永远守护，直到那人与她合葬于此。在此之前，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