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冥

    皇后请两宫之安后，就移驾坤宁宫。姜尚宫因十分不明萧太后的意思，也不敢怠慢，灰溜溜顺着小路，从载音宫快步到了坤宁宫，葛司赞不知风闻了什么，也狗摇屁股颠儿随后到了。日头已经大盛，天光破了长空。云气被日色蒸得耀眼，东方一片灿烂。皇后一行，悠悠朝坤宁宫去，仰见这样天色，不禁心胸也开阔起来。

    阳光照射到皇后的后冠上，那些陈旧的珠宝也发出新生般的光辉，久不曾替的衫衣，竟也焕然如洗。沉舟看这景象，顺嘴说了一句：“青冥浩荡，天色极美。”

    “是啊，青冥浩荡，一天澄碧。”

    老太监冯道听了二人谈话，心里直起疑。天不仍是那个天，路也惯是这条路。日日如此走，也不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怎么今天娘娘说了这么一句呢？众人如此一路，便到了昭明门外。

    冯道是个老太监，宫里几十年了，到了昭明门前，扯起嗓子喊了一句：“皇后娘娘驾到！”这句话，他不知喊了多少遍，可这今日却有一丝新鲜。

    昭明门大开，辇轿要进去。昭明门一众人物，齐刷刷下跪，里头两个女官，便是姜尚宫与葛司赞，二人跪迎皇后，久已不见。

    皇后止了行次，沉舟看了一眼姜尚宫，笑道：“尚宫大人这么大年纪，没想到脚力竟也不差，方才还在载音宫，这会子竟已到了坤宁宫了。”

    姜尚宫低着头，掐着嗓子便云：“奴婢早上听闻慈圣娘娘晨起不适，这才未能侍奉娘娘晨起，望娘娘海涵。”

    皇后并不看她，只吐了句：“罢了”便启了行次，入得坤宁宫内，下了辇，沉舟搭扶皇后之手，步入坤宁宫正殿。其时，众多嫔妃已经在坤宁门外候着了，以仁嫔卢氏为首，淑仪王氏挺着大肚子，叫人搀着在后，之后是淑容李氏、修容窦氏、淑媛米氏、修媛杜氏。四人站在一排之上，之后是婕妤刘氏、贵人范氏、贵人谢氏。再往后便是才人潘氏以及刚入宫的才人班氏。

    皇后方入坤宁宫，还需稍事休息，故而几个嫔妃们便在坤宁门外嚼闲话。

    卢仁嫔看了一眼王淑仪，笑道：“看这样子，是快生了吧。”

    王淑仪稍行一礼道：“回姐姐，御医说，还有一个半月呢。”

    李淑容便笑道：“淑仪姐姐身子本来就瘦小，怀了胎，自然看起来大些。”

    仁嫔用帕子捂住：“妹妹这样身体，还来向皇后请安，如此知书达理，不像某些嫔妃，次次都不按时候到，乱了宫里规矩。”

    李淑容笑道：“娘娘可莫多说话，谁不知道如今人家鼻孔朝天，哪里还把我们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皇后都没眼看，我们怕是更成什么了。”

    卢仁嫔笑道：“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脚丫子蹬着地，还怕她们姐妹俩么。”忽然背后起了一声喝，原来是恭嫔娘娘到了。

    众人回顾一看，便见辇上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意态慵懒地望着众人。此人穿金戴银，十分华贵。众嫔妃除仁嫔以外，都向她行礼：“参见恭嫔娘娘。”

    恭嫔语调疏懒地说：“都起吧。”于是下了辇，几步走到了仁嫔前面。

    仁嫔冷笑一声，把脸子一甩：“同样都是嫔，你怎么站在我前面？”

    恭嫔嗤笑了一句：“今儿你喝了黄汤了？日日都是我和姐姐站在一起，虽说宫里姐姐妹妹叫得亲，可真正的姐妹有几个？我和贤妃娘娘才是真的姐妹呢，你们口里的算作什么？仁嫔你不自有自知之明么？和王淑仪站在一块儿，还站在我身边做什么？”

    李淑容道：“娘娘所有不知，王淑仪怀着龙胎，皇上说了，若是这胎是个男孩儿，就封嫔了。”

    恭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还没生呢，怎么知道是男是女，也罢了，或许淑仪福气好，生出个八只手，四只脚的来，那不得封妃了。”

    王淑仪一听，脸刷得涨了起来，两只手抖个不停，手上的帕子也被团成一团。奈何她不如恭嫔萧氏势盛，只能心中暗忿，不敢语出冲撞。

    其他嫔妃看王淑仪的样子，表情各自不同。有的觉得可笑，有的觉得可怜，不一而足。这时候坤宁门大开，沉舟从里面出了来，先向诸宫嫔妃行礼，颔首低眉，福身启禀：“请娘娘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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