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女人骑在了头顶,莫不是还要当个乌龟李八蛋不成?”
张生大惊,心想着这大汉看起来沉默寡言,没料到是个一点就爆的炮竹。
绸缎店里窜出个小伙计,叉着腰,指着马夫骂:“哪里来的李八龟儿子,跑到你爷爷的地方撒野。”
马夫马鞭一甩,抽了他一个耳光,“你爷爷的爷爷来了,今天不砸得你爹娘骂你是哪儿来的野畜生冒领我家的儿子,爷爷我就喊你爹。”
“来啊,爷爷我是被人吓大的,再吓一回,我正好练练胆。”小伙计与马夫杠上了。
马夫又甩着马鞭抽打着小伙计,“滚开,虾兵蟹将,叫你们的龙李过来给爷爷我磕个头。”
小伙计又跳起来骂,尽管他脸上一道红一道白,“爷爷我就挡在这里,有本事,你把爷爷我给锤死。”
马夫跳下马车,将挑衅的小伙计单手一扔,扔到了看热闹的人堆里,然后闯进了绸缎店,将里头的客人一个个扔了出来,男男女女就这样被叠成了一团,哭的哭,叫的叫,吼的吼,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正努力地托在着比她大两圈的中年妇人。
这被丫鬟托着的中年妇女一边挤开压在她身上的汉子,一边扭着身体靠在小丫鬟的身上,开嗓子大骂着:“谁来的龟儿子,拿老娘的头当你的英雄剑,老娘折了你的英雄腰。”
张生撩起帘子在一旁旁观,顾不及安慰被吵醒的武儿。他瞅着这绸缎店门外是人压人,最后压出个人山,堆成了土堆,心里头也不知道该说啥,总归马夫是为他出气,他不能折了对方的脸。于是,他又放下了帘子,回头安慰着武儿。
至于这马夫,早已在绸缎店闹了一圈,该打的,该砸的,通通不落下。也是那小伙计倒霉,今日里就他和一个年长点的伙计在店里看店,平日里好歹有个掌柜,偏巧今日掌柜家的儿子病了,而主家这段时日又忙着不知干啥子事了,连日日都得转个几圈的店子都不顾了。总之,这面子里子全给打进了泥土里,尤其是挑衅马夫的那个小伙计,被马鞭甩了两三下,还得当个门神锁住这浑人。
等掌柜匆匆赶来时,马夫正坐在绸缎上吃着炊饼,那饼渣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纷纷落在这绸缎上。掌柜是又心疼又着急,朝马夫鞠了躬:“大爷,我的大爷啊,您心里的气消了没?还没消,您出门往左转,那边有间酒楼,鸡鸭鱼肉样样给您端来,只要您消气,老奴心里头就舒畅。”
“您老舒畅,大爷我可不舒畅。”马夫边啃着炊饼边说,“找你们主家来,今天大爷我不走了。”
“大爷,我的大大老爷,大大老爷啊,您看看老奴,今年六十高寿了,没几天活头了,您就松松手,放老奴一把,莫让主家为难老奴啊。”掌柜恳求着。
“不为难您,把你的主家叫来,大爷我好好跟他谈谈。”马夫说着。
“大爷,我的大大老爷啊,您去叫主家这不是让老奴往水井里跳吗?”掌柜将脖子伸出来,“干脆一刀割断老奴的脖子,省得老奴被你连累。”
“嘿,这么说还是大爷我的不是?”马夫起身,脚踩在绸缎上。
“没错,就是大爷您的不是。”掌柜嬉皮笑脸地冲着马夫说,“您连累了老奴,可不是您的不是。若是您不连累老奴,咱们正在酒楼里喝酒聊天哩。这白云楼的烈酒啊,可不是一个好字能说明白的。您啊,只要跟老奴往那酒楼里一坐,您就知道这酒是怎么个好法。”
“行,那就去吧。”马夫起身,“您,带路。”
掌柜连连喜道:“那就老奴带路。”
掌柜喜滋滋地在前面带路,马夫坐在马车上,懒洋洋地驾着马车跟在后头。
张生撩起帘子问他:“李大哥,咱这是去哪儿?”
马夫答着:“官人别急,咱这是去喝酒。”
“喝酒?”张生问着。
马夫嘿嘿笑起来,“这笔账老子是算在那李玉兴的身上。先砸了他的店又挖出他的钱,让咱们快活快活。等晚上咱们又去他家闹,我就不信那李玉兴不回家,这事儿,咱们跟他没完。”
“这事儿还没完?”张生问。
“没完,早着呢。原本是送你们一程,老子就回去。可被那恶婆娘一闹,老子不仅不回家,还要在李家吃饱喝足,待上大半个月,气气那恶婆娘。”
“那婆娘确实可恶。”
“你就听我的,张官人。别的事俺家不懂,可这闹事的本领,俺称第三,就没人称第二。称第一的就是俺家老头子。他今年五十出头,红缨枪舞得是铮铮有声。只是,这人嘛,钻进个死胡同里,还累赘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