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在京中行事一向忍人厌恶,这会儿更没人开口为钟诗怡求情了。
正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远在前厅进行一团和气的茶话会的各府夫人们也由邵妙涵带着过来了,本来要回宫复命的师山语也跟着过来了,正同穆氏和颍国公府长房大夫人走在前面。
众公子小姐一见大人们都来了,连忙让出一条路来,等众夫人走近。
事情闹到这地步,最引人注目的其实已经不是躺在穆平秋怀里昏迷不醒的崔舒锦,而是被一个府丁擒住,脸红肿不堪还在不断挨打的钟诗怡了。可到了近前,穆氏却只是瞟了钟诗怡一眼,便朝穆平秋那边去了,颍国公府大夫人也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询问府医崔舒锦的情况,几乎是完全无视了被打的钟诗怡。
只有滏阳侯夫人心疼自家的姑娘,细皮嫩肉的掌上明珠哪里被这样糟/践过,这会儿当然护女心切,见穆氏和颍国公府大夫人完全无视了挨打的钟诗怡,心中虽然怨恨却不敢继续造次——毕竟她方才已经领教了穆氏不卑不亢的个性,纵然之前他们府上看似占了理,现在这事儿却是她们自己的毛病了。
崔舒锦到底是怎么落水的这些个在前厅喝茶的夫人们自然是没看见的,可过去传消息的是颍国公府三姑娘邵妙涵,后者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已经从婢子那里了解了情况,是有人把崔家姑娘推下去的,那时滏阳侯夫人还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家姑娘,现在看到这情形,只怕其他人心里也有数了。
“娘,娘你快叫他们放开我,他们都欺负我!”钟诗怡一见到自家娘亲,一下子就爆发了,眼泪鼻涕的全下来了,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骄纵模样已经全然看不出,歇斯底里得可怕。
滏阳侯夫人一方面是心疼,一方面脸上又挂不住,虽然钟诗怡这事办的不长脑子应该好好教训,可怎么也是她们在府里私下教训,怎么能让外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脸呢?只是她刚才也听到了,打人的是祁王殿下,当今圣人最喜爱的皇子、当今皇后娘娘的心头肉、颍国公府老太君心尖尖上的大外孙,虽是年纪不大,可她也实在不敢硬刚硬地招惹。
看到陆清晏牢牢地将崔家三姑娘护在身后,滏阳侯夫人忽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平日里什么事都不愿意掺和的祁王殿下今天这么生气,这肯定是替崔三姑娘出气呢,崔三的爹崔世清是祁王的老师,祁王肯定要偏着自己老师的,因此往前走了一步,赔笑道:“幸亏了崔三姑娘没事,我家这孽障也少造一份业。”
崔舒钰挣开陆清晏的手,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凉凉的笑了,“夫人说笑了,只怕不是令爱心慈,是阿钰造化大躲过去罢了。”
崔舒钰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惊动了那边专心查看崔舒锦情况的人。穆氏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还在不断哀嚎的钟诗怡,对一直蹙着眉望着崔舒钰的陆清晏温声儿道:“殿下叫人停下吧,这般吵闹听不大清事情的原委。”
穆氏说话,陆清晏自然是欣然同意,事实上再打下去只怕钟诗怡要破相了,确实应该停下来了,便抬了抬手止住了府丁的动作,那府丁又看了一眼站在穆氏身后的自家主母颍国公府大夫人,这才一松手,将哭哭啼啼的钟诗怡松开了。
钟诗怡被府丁擒着挨了打,心理和身体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府丁一松手,立刻就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了,滏阳侯夫人紧着跨步过去将自家闺女搂在怀里,心疼的不行。
府医说崔舒锦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惊吓过度暂时昏厥,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颍国公大夫人便吩咐底下人派一辆马车先将崔舒锦送回太傅府了。
“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颍国公府大夫人扫视一圈,觉着脸色阴沉的祁王殿下和气鼓鼓的崔三姑娘都不是合适的对象,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刚站起来的穆平秋。她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又是出入沙场的穆府女将,说话总有些分寸,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话要怎么说了。
穆平秋长眉一挑,恨恨地瞪了一边做鸵鸟状的潘秋波,声音干脆响亮,“平秋方才在同岳二公子说话,并未看到人是怎么落水的,倒是亲耳听到潘五姑娘是怎么信口雌黄编排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