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落,尺起,道道血檩出现在牧仲玉的双腿上。
疼痛就如同猛兽在撕咬他的肌肤一般,这种疼痛使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他已经冷汗淋漓,他不禁扭头向兄长投去一抹哀求的目光,可他看到的却是兄长铁青的面孔。
牧仲玉感到很委屈,他想不通自己就是外出游玩了一遭,兄长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气,这般痛责自己?
他已经在这个偏僻的武云山庄渡过了十载光阴,平日里不是上书房读书作文章,就是练功夫,武云山庄对于生性喜欢热闹的牧仲玉来说就是一个监笼,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兄长豢养的一只金丝雀,他渴望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也渴望到广袤的山川大地书写他的凌云壮志。
无处诉说的委屈和极大的疼痛使他清亮的双眸中蓄满泪水,他的双腿已经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难道兄长真的要废掉他的双腿?
直到斑斑血迹染透了衣裤,牧昆鹏才扔下戒尺冷冷的命令道:“这次惩罚就到这里,从明日起老老实实的上书房,练功夫,如果再往外跑,我定将你双腿打折,回房吧!”
“是。”
牧仲玉喘息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拖着两条麻木的伤腿退出书房,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便栽倒在床上。
服侍他的书童十五赶了过来,当他看到牧仲玉腿上的伤时立刻就红了眼眶,他急忙取来药棉和药膏给牧仲玉擦拭。
药棉接触到伤口就好似蚂蚁在啃噬肌肤一般,牧仲玉咬着下唇默默忍受着,他忽听身后有悲声传来便轻笑安慰道:“你不要悲伤,这点儿小伤不碍事的,过不了几天便好了。”
此话刚说出口,不料身后的悲声更加重了,片刻后,牧仲玉才听到十五抽泣说道:“以前二公子淘气也没少挨大公子的教训,可都没有这次打得重,二公子受如此重的伤,十五看着心疼。”
“有什么好心疼的,兄长有一句话说的非常正确,我是他养大的,如果没有兄长的抚养,我也不会活到今天。十五,你来山庄也有四年了吧?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牧仲玉扭过头,温和的目光停留在身后这个清瘦的十二岁男孩的身上。
一提到父母,十五刚刚擦干的眼眶又湿润了,他哽咽的说道:“当然记得,虽然我出生在寒门但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他们疼我,爱我,十五认为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可是他们却离开十五好多年了。”
“你是生于上元佳节的?”
“对,我出生那天可巧是上元节,小户人家,没有学问,我爹便给我起了十五这个名字,这事我只不过在无意间说过一嘴,不料二公子却记下了。二公子,您的伤我已经处理好了,您好好休息吧,我就在外边为您守夜,有事您就唤我。”
十五扶着牧仲玉躺好,又为他盖好被子,这才轻轻退出。
牧仲玉望着十五的背影好生羡慕,人人都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可偏偏他却忘了这些。
书房内的灯烛还在静静的燃烧,牧昆鹏还没有去休息,此刻他正擦拭着那把戒尺,他擦了一遍又一遍,每擦一遍,他的心就在烈火中煎熬一次。
牧仲玉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兄弟,他不该下这样的狠手,但牧仲玉又是他平静美好生活的破坏者,他常常在想,他是该恨牧仲玉多一些,还是该爱牧仲玉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