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
四月的梅雨,晕染了山水如画。湖面泛舟,漾起层层涟漪。湖边垂钓的老翁披着被雨水打湿的蓑衣,映着柳树梢头的黄鹂,如梦似幻。此刻桃色正浓,香甜的桃花香气弥漫着整个湖面。
我和宫铭玉行走在岸边,在一场绵绵细雨过后赏着早春湖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竹排轻舟,有人划破湖面的寂静,自远方而来。
姑娘穿着翠色的衣衫,绾着闺阁女儿常梳的发髻。髻间的红梅绢花,映着她绯红的面颊。她轻声哼着小调,嘴角浅露的笑意,羞红了夕阳。
梅雨依旧,略带清寒的气息,打湿了姑娘单薄的罗裙。她挽了袖口,露出莲藕般的小臂,俯身去摘含苞待放的莲花。
竹排轻晃,鞋底湿滑,她险些滑落湖中。岸上,我和宫铭玉看着这一幕,宫铭玉急促地唤了声“姑娘小心”。姑娘站稳了身子,深深低下羞红的面颊,半晌,才想起俯身回礼。
湖水倒映出姑娘的面容,别有一番风韵的美丽。
望穿秋水的双眸如雨后初晴的天,纯洁得晶莹剔透,透着未经雕琢的天然,就像那最上等的璞玉。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的笑意暖如二月春风,可修剪柳叶翻飞。绯红的面颊似绚丽的彩霞,是极美的,又是极暖的。
我在岸上看着姑娘羞怯的样子,再看着姑娘是不是还偷瞄一眼我身旁的宫铭玉,含情脉脉,秋波暗送,恍然一副没看见我的样子。
姑娘脸上潮红退去后,依旧是划着一叶轻舟,唱着一支小曲儿,不过此时的曲子已不是方才唱的那支。
耳边是姑娘悠扬如黄鹂般美妙的嗓音----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听着,觉得这歌声婉转,曲子呢,也是个好曲子,虽说这曲子是十分地耳熟,且被姑娘唱得辗转悱恻,缠缠绵绵。但这一切都不能使我忽视这个歌曲的文学性,这是一支求爱的歌啊求爱的歌……
我看了一眼宫铭玉:“你这副样貌也着实长得作孽了一点,是要留下多少桃花债啊,不过就是给人家姑娘提了一个醒,就让人家姑娘芳心暗许了,造孽啊造孽。”
宫铭玉看我,许久不言。
我发觉他有些不对劲,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你真看上那姑娘了?”
宫铭玉说:“我已有心上人了。”
我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宫铭玉,说:“哎呀,你已经有心上人了?太不够哥们了吧,居然不跟我说!赶紧说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如何?”
宫铭玉抿嘴笑了笑,似是在回忆着一些美好的记忆,过了一会儿,对我说:“她啊,长得很漂亮,有些任性,喜欢撒娇,也喜欢耍小性子。”
我在一旁听着,觉得宫铭玉喜欢的该是个娇俏的小美人,这般的佳人也是颇为配他的,是个才子佳人的佳话。
只是可惜了那湖中搴舟中流的青衣姑娘,可惜她那脉脉情谊,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从未听宫铭玉讲过他心上的姑娘,一时好奇得很,问道:“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你和她初遇,又是在何时何地?”
宫铭玉咳嗽了两声,我自知失言,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不一定愿意说出来与人分享的,我亦是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是我唐突了,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算了。”
宫铭玉依旧是笑着,如春风一般暖人心扉,他轻声说道:“我和她初遇,也是在这桃花正灼灼的时节。十里桃花蓁蓁,整个天地都被桃花晕染成了一片绯色。她当时正在一棵桃花树下睡得香甜,手中还抱着一坛香醇的桃花酒。”
我想着那个画面,忍俊不禁:“那位姑娘也真是纯真可爱得紧,居然在桃花树下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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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说着,宫铭玉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漾出一种名为幸福的暖意。
我听着宫铭玉说着与我无关的事情,不知为何却觉得心有些隐隐地疼,像是牵扯了百年的夙愿,被遗忘了……
宫铭玉所诉说的那个场景,桃花蓁蓁,一位姑娘在桃树下喝得酣畅淋漓,好似在我的梦中出现过许多次,可我始终记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