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洛情欢穿上了战衣,跟随父亲一起出征。走之前,她似乎听到有谁在呼唤她,她突然回头。
万千人海里,她看到了一 袭白衣,清贵高雅,自成风流。他没有唤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看着她远去。
她骑在马上,看了他许久,终于,才转过头去。
之后的世界,白骨累累,满目鲜血淋漓。
有一次,她中了敌人的埋伏,被五千兵马包围。而那时,她身边只有一千人。她在那山谷里与敌军对战,热血厮杀,到最后,满身伤痕累累之时,她终于知道,自己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当时她不过十六岁。她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和血,许久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手中的剑扬起又劈下,十六岁的她满脑子想起来的,却只是十岁时,藏书阁里那个白衣少年在灯光下静静看书的模样。既温暖,又美好。
那是她唯一的光明和爱。
她厮杀、呼喊,几近癫狂。突然,她听到谁的呼喊声,远远唤着她:“情欢!”
那么熟悉,那么遥远。
她回过头去,然后看见他骑在马上,带着扛着“君”字大旗的数万大军,从山上直冲而下。地面震动着,山风呼啸着,他披着霞光,手中的剑,带了深深的血气。
然后他向她冲过来,在那兵荒马乱之中,一把抓住了她扬起的手,将她带到马上。
她被他抱在怀里,许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而他却是默默抱紧了她。
“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许久后,她才开口,声音嘶哑。
对方却是抱着她,亦是嘶哑了嗓音道:“不会。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死。”
说完,他扬起剑,对众人高呼道:“干净利落点。”
这时,她才明白,这竟是君氏的私家军。
他竟是为了洛家,将君氏的所有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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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时候,洛情欢不能明白,他到底是为了洛家,还是为了她。
回去后,君长弋并未提及战场上的任何事情,众人只当她以少剩多,纷纷恭贺。庆贺的酒席办了好久,她中途酒劲上来了,便独自一人到后院逛逛。然后她便看到了他。
他和情婉在一起,两个人。
十六岁的情婉和她不一样,穿着贵族女子的花衣,梳着繁杂的发髻,画了精致的妆容,像一朵楚楚可怜的娇花,盛开在她最美好的时代。和她这个永远都是素衣长剑的姐姐不一样。
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个娇美,一个俊秀,月光,小桥,流水。情婉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些许甜蜜道:“这一次去救姐姐,真是太劳烦公子了。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情婉也不会求到公子这里来……”
“举手之劳而已。”君长弋笑笑,似是不甚在意。洛情欢默默听着,片刻后,终于是扬起了嘴角,一双清明的眼里,满是嘲讽。
她想,她总是爱想太多,总是喜欢将不是自己的,误会成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