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初一刻,阳光顺着窗户照进藏书楼里、照在冯恩身上;在他对面,端坐的墨无理神色凝重、弯曲的食指轻轻敲在桌上。
“昨晚回来的?”墨无理沉声开口,“李墨也在昨晚上失踪了,这事你清楚么。”
“不清楚,”冯恩摇头,“我倒是回来之后就没见到过他,但他真是‘失踪’了?”
片刻静默,方才响起回答的话音:
“是,石门记录了他离开的痕迹,他是子正二刻走的。”
说到这里,墨无理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然后今天早上传来消息:南六部的工部尚书、应天府知府和那刚从京城调来的长堤监修都死在了各自的官邸里——你应该是知道他们三个的。”
“……所以?”冯恩看着墨无理眼里流过的严肃,“莫非你觉得李墨杀了他们?”
“谁杀的都和我无所谓,我手上的麻烦事情已经够多了——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三个和南直隶一段的长堤有关的三名官员,对于马上要进行的入渊来说并非好事。”
“那你要去找李墨?”
冯恩试探着发问,却见墨无理摇了头:
“没时间,也不重要;不过以我对他这十多年的了解来看,他就算连喝三天喝得烂醉也不至于干出这么蠢的事情。而且麻烦的也不是他,是另一群人。”
“朝廷和‘高塔’来的那群家伙,对吧。”
“……嗯。”
在墨无理点头的时候,冯恩看见他用力敲了一下桌子。
“管修的人没了;山下阁里管事的人也就剩我一个;黑潮现在还算平静,但按规律来看从立秋到冬至前平静得越久、入渊前的最后一次反扑就会越猛烈。”
嗒、嗒、嗒。
当墨无理又敲了三次书桌,藏书楼终于还是回到了一片寂静。
“歇吧,你脸色看上去并不好。”
说着,墨无理起身:
“保护好自己,这些事情你也别去追查。还有三个月入渊,安心修炼。这楼里能看的书很多,也有渊的资料;有空多看,到时候可别在入渊前的选拔上被别人比下去了。”
“嗯。”
冯恩点头,看着墨无理下楼、听着门关。
而后,石如意从楼上走了下来。
“没说什么有用的话哎,他这样也还是因为想让你安心留在这里吧。毕竟知道得少,自然不容易胡思乱想;也就不怕你在入渊之前被什么‘意外’给害死了嘛。”
石如意笑着,冯恩却没有笑:
“我听得出来他确实是想保护我,现在卷进这事情的势力也多,确实很不安全。”
“呀,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该一直躲在这个发霉的木楼里面?”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然冷下来:
“净土的驭灵者只要不是高塔出身,意灵就会大多类似于我的‘匿影’和昨天那家伙的‘水上烟雾’这种便于藏身的类型——所以如果之后还有人来只会更难察觉、更难对付。”
“我明白,我也没说会一直躲在这里。”
“那,你要继续查下去?”
“至少要先弄清楚一件事:昨天那个名叫迪普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冯恩看向石如意,“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能不能现在告诉我?”
“哎,可以。不过我说过的,你不能告诉别人。”
冯恩点头,石如意的眼里才撇去了犹豫。
“他已经在我的‘影子’里自爆而死,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应该来自净土里的‘荒塔’——如果他堆瓶子不是偷来的。”
她说着拿出一个金属匣子放在桌上,匣盖滑开,露出其中的玻璃碎片。
“这些碎片上的‘痕迹’都是货真价实来自净土的东西,虽然现在已经看不见灵光,但正是这些玻璃上的刻痕让它具有吸力——而这种被高塔拒斥的‘技术’也只能来自‘荒塔’。”
“‘荒塔’?”
“雇佣兵和疯子科学家们的乐园;精于偷窃、潜入以及暗杀的驭灵者所群居的地方;同样,那里也是净土里随处可见的贫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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