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的不像厨子

    长发男接过餐刀，笑着看向了杨鸣：“怎么？杨主厨这在要考我？”

    杨鸣一脸迷之微笑，并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看到杨鸣这副举动，长发男咧咧嘴，将餐刀狠狠插向了猪头。

    已经被蒸煮软烂猪头根本没法抵挡餐刀的锐利攻势，仅仅几个照面，就被餐刀大卸八块。

    猪头一切开，大厅内顿时异香扑鼻。在场的食客们或是拍照，或是流口水，脸上写满了欲望。

    在众人的期盼的目光中，长发男从猪头中剔除一条洁白如玉的筋状物，放到了烙饼之上。在夹取了少量莴笋丝和酱汁之后，长发男将烙饼卷起来，塞进了口中。

    “不错，连最难入味的牙壁都熏制入味，其他部位，应该更不成问题。虽然说一体九味，但是只尝一处牙壁，我就能大概猜出其他几处的滋味绝对差不了。”

    一块卷饼下肚，长发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态度也比之前温和的许多。

    “我没有猜错的话，杨主厨是借鉴了《随园食单》和《云林堂饮食制度集》两本古籍，将两种做法合二为一，对吧？”

    杨鸣点点头，心说这家伙果然是个行家，不仅懂得验吃牙壁，还能看出自己做法。能有这份功夫的人，不是老派传承的厨师，就是顶级的美食家。

    从古至今，猪头在真正懂吃会吃的老饕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天地至宝。至于烹饪猪头的技法，仅古籍《调鼎集》中，就记载了十四种。至于《饮食补正》等古籍中的记载，更是林林总总，多的数不胜数。

    杨鸣烹饪这道“阳九百六”所使用的技法，是综合了两位古代吃货的独家秘技。

    将猪头放入新制的木桶中熏蒸，是借鉴了袁枚《随园食单》的独家做法。

    “到底什么叫一体九味呀？两位给我们解释一下呗？”

    在周围的食客看来，此刻两人的对话，不啻于打哑谜。终于有心急的食客忍受不住，恳请她俩解答疑惑。

    这一次，杨鸣终于没有再卖关子，开口为大家答疑解惑：

    “所谓的一体九味，指的就是猪头的九个部位，猪舌、猪鼻、猪耳、猪眼、猪脑、牙壁、后槽、面颊、明脆。这九个部位分别喜好九种调料，比如猪舌喜野花椒、猪鼻喜白芷、猪耳喜豆蔻、猪眼喜茴香……正因为如此，将整副猪头用九种香料熏制，就能让猪头集九种滋味与一身，每一个部分，都是不同的味道体验。”

    杨鸣一边说着，一边刀如雨下，将猪头各部分削片切丝。

    “在场各位有想尝尝一体九味的，就自己动手！”

    在场的这帮吃货们等的就是这句话。此刻这帮家伙一窝蜂的冲上来，有样学样的以饼卷肉，搭配莴笋丝和酱汁一同食用。

    光头胖子再一次在哄抢中体现了他得天独厚的优势，这货抢了两块卷饼，左一口，又一口，好不自在。

    “杨厨说的没错，这两块卷饼的味道果然不一样。左手的辛辣中带着清香，又手的有一股胡椒的呛味儿。”

    光头胖子摇头晃脑地诉说着自己的舌尖体验。杨鸣说他“啜茶尝水辩淄渑”果然不无道理。

    其他食客也吃的满嘴流油，有人已经放弃使用餐具，直接上手抓取猪肉和烙饼。如果说贪吃是一种原罪，此刻这帮他们已然罪无可恕。

    “杨厨，我有一个问题。你这道菜为什么会叫阳九百六？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词应该出自于《汉书》，指代灾难或厄运。”

    长发男

    “对呀，杨厨，你起这么个古怪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一体九味的猪头，也没能阻挡光头胖子的好奇心。这货塞了一嘴食物，口齿不清地跟着搭茬。

    杨鸣对着眼前哄抢的众人努努嘴：“这幅模样，还不是一场灾难？”

    长发男先是一愣，随即绽放满脸的笑意：“好，好！不愧是官杨璘的高徒，杨主厨的厨艺果然厉害。”

    光头胖子早已成为了杨鸣的脑残粉，此刻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杨厨何止是厨艺厉害，书法上更是能媲美书法家！我就有一副杨厨的墨宝。”

    光头胖子见缝插针，开始显摆那副昨天才弄到手的“祖传墨宝”。

    “何止是书法厉害，我跟你说，杨厨在绘画上也是全才，油画国画都会！在雕刻上，杨厨也有着相当的造诣！”

    人群中有人帮腔。

    杨鸣回过头去，发觉此刻帮他吹嘘的，是秦六合。

    “哦？杨厨懂得书画雕刻，还博览群书，知道阳九百六这类生僻怪词……感觉杨厨真的不像一个厨子！”

    长发男顺着秦六合的话，有心无意的感慨道。

    听到这话，杨鸣脸色难看到不行：“那个……毕竟我……我是一个艺术家，这都是艺术家的基本修养。”

    人群中的唐棠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这满身的技艺，杨鸣就好像是穿反了***的内衣模特，心虚的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