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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小楼合上下巴,直看到阎春雨安然无恙,方才知其荒谬。
不管怎么说,人家天魁道都是魔门翘楚,山门之所在岂容有失?纵是有,也断然不会应在他们这等泛泛之辈的头上,他还真不用太拿自己当盘菜。
暗暗演绎了一把什么叫“杞人忧天”,阎小楼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笑过之后,脚下猛地一蹬,立时如大鸟般掠过三丈虚空,旋即于入门处岿然站定。
多少有些畏高的少年挺直了腰杆,目视前方的同时,右腿微曲,试探着往下跺了跺。
嗯,一方石条纹丝不动,很结实。
就此,阎小楼彻底放下心来,视线随余光一找,正瞧见一个身着浅色长袍的男人站在七步之外,凌空垂手而立。
此人相貌平平,论年纪,比他也大不上几岁,看着却甚是老成。加之未曾束冠,洒脱之余,更透出某种别样的疏离。柔光绕环下,那一脸的漠然,仿佛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简直不沾一丝烟火气。
仅一个对视,阎小楼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徒增满腔空寂。
生平第一次,他不带任何恐惧,却分外崇敬地与人行了一礼。
然后,然后如何,便记不太清了。好像就只是盯着石阶,魔怔似的从一数到九九归一,再顺嘴蹦出个“八十二”……
刹那间,递出去的步子陡然定住。阎小楼目光一滞,将行未行之际,四下一踅摸。
入目处,松竹繁茂、曲径通幽,走在前头的阎春雨衣袂一晃,遂即失落于重重翠影之间。
落了单的阎小楼赶忙紧走几步,待到路转峰回,逼仄的视野亦随之豁然开朗。
他这头微微一愣,三步一逡巡地往前蹭。那边,站在汉白玉缓台前,与一翩翩少年交代些什么的唐晓棠见他过来,便了了话茬,笑言道:“既来之,则安之。两位暂且于栖风苑住下,逸仙道的事,我定会安排妥当。”
唐晓棠本是好意,无奈这颗“定心丸”委实不对人胃口。
阎小楼听了她的话,竟是面色一苦,糟心得不行。然而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他张了张嘴,不仅没敢说半个“不”字,还得揣着十分的不情愿,当面感谢人家的一片盛情。
阎小楼的心思,唐晓棠未必看不出,只是鉴于此人已在自己股掌之间,不屑与他一般见识罢了。
甭管他是否心口如一,既然没有撕破脸,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双方略一示意,唐晓棠继续往山上走,阎小楼和阎春雨则在那少年的带领下离开缓台,经由岔路拐入山间栈道,朝另一侧的竹林深处而去。
说来有趣,天魁道虽然凶名在外,却并非险恶之地。
就阎小楼所见,他们应该是圈了一整座大山为己用。丈八的青石阶直上直下,从山脚一路修到山巅。站在半山腰,既能一睹正殿之雄伟,也能瞥见皑皑白雪下,高低错落的各式屋脊。
旁的不提,只空气中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冷香,便知此处定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阎小楼暗暗咋舌,不由地东瞅瞅、西看看。不知不觉间,草木渐疏,一方庭院赫然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