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成点头道:“青飞,入我乌冬山门,需得谨遵我派三条清规五条戒律,为师如今一一道来,你可要听清楚了。”
张青飞答道:“痴人张青飞谨记,惠请师父教诲。”
张复成道:“青飞,你抬起头托起双手。”
张青飞依言抬头,摊开双手放在胸前,双脚仍旧跪在地上。
张复成念道:“乌冬派清规第一条:不食无道肉食,不饮无道酒品;青飞,能守否?”话毕,他取出三根香火递给张青飞。
张青飞答:“能。”说罢从他师父手中接过燃香,弯腰磕头三回后,起身插在香炉中,又跪下去,摆好姿势。
张复成每念一句,递出三根燃香;张青飞答应一声,接过燃香磕头;他们递来接去共有八回。其余几条清规戒律分别是:
清规第二条:不灭含冤鬼怪;
清规第三条:不受尘世俗物。
戒律第一条:戒杀生害人;
戒律第二条:戒滋事寻仇、打架斗殴;
戒律第三条:戒哄骗拐卖;
戒律第四条:戒贪婪诽谤,乱打诳语;
戒律第五条:戒女色****。
待到张青飞将最后三根燃香插在香炉中,张复成用木梳给他挽出一个髻,又从中穿了一根桃木发簪。
张复成扶起张青飞说道:“青飞,到此,乌冬派收徒仪式算是正式完成,你地地道道成为为师的徒弟。为师还有几句关乎我派荣辱的话可以交待了。”
张青飞答道:“愚徒慧听师父叫道。”他屈膝往地上跪去。
张复成拉住他,道:“明灵,不是祭奠祖师爷,和拜师入门这类大事,无特别状况,你不必每回搭话都要跪在地上。来,我们坐着说话。”
师徒两人在方桌边上坐定。
张复成道:“明灵,你既成为乌冬派正是弟子,为师有必要和你说几句要紧的话。”他接连不断地说完了乌冬派过往历史。
乌冬派祖师爷名讳上张下禀道,五代后蜀国人士,师从茅山派柳枫白老法师,后遭遇变故流落异乡,自创门派,至今已有百年,传下五代。
自乌冬派创立以来,门下弟子都是因前世做多不善事而导致自身成为家门不幸人,为家族所不容。
为下辈子能投胎做个普通凡人,乌冬派弟子这辈子需吃尽人间苦头,多做善事。
不过单说师徒关系,乌冬派弟子一向是亦师亦友,不比大门大派,拘泥太多礼仪。
就拥有法器种类上说,乌冬派派和茅山派差别不大,人家有的,他们都有,人家没有的,他们也有;就拿辟尘袍来说,这是随山派弟子随身所带法宝,乌冬派先祖师曾取得一件;又如‘十二生肖符’和‘十二时辰符’,两种符箓都是乌冬派先祖师为对付特定鬼怪自创而来。
话到尽头,张复成总结道:“我派的历代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留着以后为师再与你慢慢详说。等到正午时分,你我师徒二人还得动身下山。”
张青飞听得饶有兴趣,当他师父说留到以后再说,内心有些失望,当他听到“下山”二字,不由得脱口而出:“师父,您老人家刚回山,又要下山?这次又去哪里?要去多久”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张复成笑道:“徒儿,不是我,是我们,你我师徒一起下山。”
张青飞欢喜的跳起身,叫道:“师父当真带我下山?”
张复成正色道:“千真万确,为师的不会骗徒弟,我再大胆,可不敢触犯本教第四条戒律。徒儿已忘了八条清规戒律了?”
张青飞拍手笑道:“徒儿不敢!徒儿这就背诵。”他口齿伶俐,一口气背完乌冬教八条清规戒律。他毕竟还是个大孩子,梦中下山过好几次,不过每次都走不出大山,但他对山外的风土人情保持很高的热情。
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断连,残留的仅有杂乱无章花花绿绿的色彩。
山外的人到底穿何种颜色的衣服?吃的又是什么?张青飞陷入遐想。
张复成说道:“徒儿,看日头方位,当前已到巳时,出山的吉时快到了,你还不去准备准备,收拾收拾。”
张青飞欢快地答应一声:“是,师父,我这就去。”他话音还未落,人一走进厢房。
师徒两人东西不多,除了法器外,就是道袍和百衲衣,加起来一共也不过三四套,装了两个包袱及一个竹箧。他们花了少许功夫就全都收好。另外无事又打扫房前屋后,再坐在登上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关好房门出山。
走之前,师徒两人用斧子毁了驱兽阵,免得有野兽进来出不去,活活的饿死,那他们身上将背负一大罪孽,需做几件好事才能减掉。
下山的前半程路上,张青飞心中欢快,走得轻快;当他走到半山腰时,放慢了脚步,一步三回头。
张复成看在眼里,提醒道:“徒儿,走路小心些,要看路,不要四处乱看,跌倒了不是耍子,要是滚到坡下,了不得。”
张青飞说道:“师父,我们何时回来山上?”
张复成沉默一会,回道:“徒儿,这一去,为师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这里。也许很快,也许永远都回不来。”
张青飞停住脚步,惊讶道:“师父,我们以后不再回来了?这是为啥?”
张复成抬头看远方,没有直接回他徒儿的话,而是转了话头:“徒儿,山路曲折艰险,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赶。天黑前,需得找到落脚之地。”
想到以后不能回来了,张青飞先前出山看新奇的愉悦心情变得沉重,因为茅草屋虽然简陋,却是他生活了十来年的家,外面的生活再绚烂多彩,都与他关联不大。
出山又进山,下坡又上岭,山路多崎岖,张复成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因他常在山中行走,往往一走就是几个时辰,只见他面不红气不喘,走在前头。
张青飞遭老罪,在宝台山的时候,他也经常和师父上山下山,却从未走过三四个时辰的远路,他年纪还未弱冠,又担负包袱和竹箧,跟在后头跑得面红耳赤汗如水滴,老牛喘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