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旁边的大夫:“徐大夫,吴少爷身子要多久才能好全。”
徐大夫战战兢兢道:“回吴老爷的话,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少爷需躺在床上静养两三个月,身子方能痊愈。”
吴大少爷哭叫道:“爹,我不要躺在床上那么久!我过两天就要下床。”
徐大夫慌忙道:“吴少爷,千万使不得!你这不是小伤,不修养足够的天数,会留下后遗症。”
吴大少爷恶狠狠道:“你要是不在两天内治好我的伤,我扔你道山上喂狼!”
徐大夫变了脸色,颤声道:“少爷,你就是丢小的去喂狼,小的也不能几天就治好你的病;小的是大夫,不是神仙。”
吴大少爷道:“本少爷不管,你治不好我的伤,去找神仙来给我治。”
徐大夫满头是汗,作揖道:“少爷饶命!小的一介小民,哪有福分见得到神仙。”
吴大少爷叫道:“来人啊,拉这个庸医去喂狼!”
徐大夫扑通一声跪下,哭诉:“老爷救命!”
吴老爷道:“徐大夫,你起来吧。我儿,休得胡闹,他一个大夫,上哪去找神仙?”
吴大少爷哭闹:“我不管,我过两天就要身子复原。”
吴老爷大喝道:“胡闹!还不是你出去胡作非为,惹到那老妖道,那会受伤。”儿子被张复成搞出重伤,他很丢面子;先又被他儿子胡搅蛮缠,他心烦意乱,火气上升。
吴大少爷嘀咕:“儿还不是跟爹学的。”
吴老爷勃然大怒,扬起手去打他儿:“混账东西,敢顶嘴!”
徐大夫一旁拉住,道:“老爷息怒,少爷有伤在身,打不得。”
吴老爷对大夫发气道:“徐大夫,你要小心伺候!”
徐大夫唯唯诺诺:“是,小的定当尽力。”
吴老爷气冲冲地回到书房。
门丁来报:“老爷,门外有一闲汉,说是有要事求见。”
吴老爷没好气地道:“打出去!一个闲汉也想攀附老爷!”
门丁答应一声:“是,老爷。”转身走了。
片刻过后,门丁又来报:“老爷,那人不走,说是有老道儿的消息。”
吴老爷手一挥,不耐烦地道:“去去,叫他进来。”
门丁带着一个个子不高,长相猥琐的人来到书房。
来人双手一拱,道:“小的马三见过吴老爷。”
吴老爷不耐烦地道:“有屁快放!”
马三干笑一声:“小的有重要事情要向吴老爷禀报。”他说完停住。
吴老爷抬起眼皮,道:“马三,少跟老爷卖关子!说得好,老爷有赏,说的不中听,你走着进老爷的门,横着出去。”
马三道本想献殷勤,不料热脸贴冷屁股,满心欢喜化为乌有,悻悻道:“吴老爷,胡子大哥就算将四通镇搅个底朝天,也找不到那两人,两道士早上路去了山谷县。”
吴老爷怒目喝道:“马山,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何到现在才来说?你是成心包庇妖道?”
马三摇手道:“吴老爷,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您。小的先前不来,怕冒犯您的虎威。”
吴老爷软了口气,道:“马三,你看到了什么,都说出来。”说完盯着马山看,看得他心中直发毛。
马三说了张复成师徒买猪血的事,和他们竹背篓中传出婴儿哭声的事,这都是他在人群中亲眼看到的和听到的。
吴老爷改了面色,从怀中掏出半两银子给马三,笑道:“马三,老爷有件事交给你做。事成后,老爷重赏五两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马三听了,双眼发光,点头哈腰:“吴老爷请吩咐,小的马上照办。”
交代完马山的事,吴老爷修书一封,让家丁骑快马送去山谷县衙。
张复成在小路上走了一段,找了一处僻静地方,给婴儿喂养猪血,又哄他入睡。
小路崎岖不平又曲折,不好走,不比走大路花的时间少,张复成师徒为了避开吴家耳目,不得已选择小路。
夜幕降临,张复成师徒赶到离山谷县县城四五里路一个地方,离他们要去的寺庙还有二三十里之遥。他们寻了一间城隍庙安顿下来。
城隍庙中早有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住在里面。
乞丐躺在神案下的草堆里,像是熟睡;井水不犯河水,张复成师徒不去吵他,吃了干粮,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睡觉。
半夜时分,那乞丐起来睡醒,起来撒尿,看见角落处睡着的张复成师徒,大步走了过去,喊道:“你们是谁?敢睡到小爷地盘上?”
张复成惊醒,坐起身答道:“仁兄,对不住。老道和徒儿赶路赶得急,错过了宿头,见天色已晚,借宝处歇息一晚;进来时兄台已睡着,不敢打搅兄台清梦,因此未和兄台打招呼,还请多多包涵。我二人明早就走,不敢久留。”他常年在外,与三教九流人物接触不少,了解道上规矩,各帮各派都有自己的地盘,故而说的很客气。
乞丐道:“你们现在就出去。此地不欢迎你们。”抬起脚踢在竹背篓上。
竹背篓倒翻,婴儿滚出,哇哇大哭。
张复成未料到乞丐如此蛮横无理,他常在城隍庙住,曾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物,从未遇到过此等货色;他一手抱起婴儿,大怒道:“你想怎么样?”
张青飞睡梦中被吵醒,见到他师父和一个人吵闹,站起身帮忙。
乞丐叉起双手,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两个拐卖人口的惯犯,难怪常走夜路。”
张青飞不知是“过拐卖人口的惯犯”的意思,单听乞丐的口气,不是好名号,他辩解道:“我们是道士,不是什么饭。”
张复成递婴儿给张青飞,道:“徒儿,你哄他睡觉,为师来说。”
乞丐道:“小爷不管你们拐卖婴儿是卖钱还是他用,如今让小爷遇到,需得给小爷封口费,不然我去报官。”
张复成心想:“一个乞丐还大模大样地自称‘小爷’,可笑之极。此人定是个贪财鬼,不好打发,跟他纠缠不清对我师徒不利,还是破财消灾为上。”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丢给乞丐,道:“这是我师徒存下来的全部家当,你拿去吧。”这包袱还是他从青衣人身上捞来的,又想:“惭愧,三只手大爷遇到了打家劫舍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