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送来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吧走吧,年轻人的生活啊。”
芬格尔起身的身形微微一滞,但被他自己努力的遮掩过去,他总觉得校长的话里有话,年轻人的生活,年轻人的什么生活?是被校长发现自己带走了她吗?他知道自己不能看,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偏偏头,想去看看她。
她站在水里,透明无质的水流穿过她的身体,素色的长裙在水中像一抹轻烟样的缥缈。微微抬着头看他,她竟然也在看他,一直在看着他。四目相对,新的规则构建的世界里,真实与虚无,却阻挡不了他们的眼神。
古老的东方有一句诗词如此写道:顾目远千里,琴瑟绕眉心。低头唤一语,万人不是君。
“还不走?!”昂热飞起一脚把芬格尔踹到水里,至于被他打断的。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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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把老唐塞到酒店后,就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幸好他们这里还不是北京那种特别发达的地方,到了晚上车水马龙的就算是撞见个红灯也没有排出长队来。等到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半,叔叔婶婶肯定是都睡了。他掏出钥匙来开门,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清晰。咔嗒一声,好像开了一扇心里的门。
客厅里还亮着一盏小桔灯,灯光并不明亮,在这个沉默的夜晚里橘黄色暖光铺了一地。这还是之前源稚女来借住的时候买的,说是因为家里晚上给人留灯时候不会太费电。
其实路明非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己回来之后习惯了出去泡网吧,家里那台电脑已经跟不上他打游戏的速度了,毕竟已经老了。可是叔叔婶婶这么多年了,都没注意到要给路明非留盏灯这种事。他们忘了,路明非也没想过,可是源稚女就用这种婉转的方式给他留灯。
难怪风间琉璃能成为一个传说,就这样细心贴心的功夫,什么样的女孩子拿不下来啊……尤其还是那么孤独的女孩子……
路明非心里的感叹也就一瞬间的事情,源稚女再好,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想想日本之行,好像他们连朋友这个称呼都没法斩钉截铁的说出来。
他转身关好门,然后放下钥匙,换鞋。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绘梨衣从她住的房间里走出来。
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裙,裙摆细心的绣了素淡的花纹,花纹很淡,淡到好像那是布料本来的图案似得,下面串了一溜的蕾丝,镂空的阴影在她的腿上静止不动。
他和她隔着一片客厅,隔着小桔灯暖暖的光,两个人都正好站在光的死角里,路明非却能看见绘梨衣的明亮的眼睛。
明亮的眼睛什么的,一般都是出现在某些青春小说里,可是这一刻,他真的觉得绘梨衣的眼睛很明亮,好像是夺了窗外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