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人一直是陈薇,就算她远嫁外邦,这些年都他也没放下过她。但如果说世上有谁绝对不会背叛他,那么那个人却定然是姒锦。
和她在一起,他可以放下所有防备,那种放松与安心的感觉除她之外,谁都无法做到,陈薇也不能。
他也曾一度起了索性娶她的心思。
“这种话,烦劳王爷以后莫要再说。”姒锦眉头微微皱起,已然不想和他再说下去,“你可知我将嫁作他人妇?总该避嫌。但凡你还为我思虑一分,今日就不该在这里。”
且不说他来见她被皇帝知道多起猜忌,就算被豫章王萧决知道,她日后该如何解释此事?
“可若我不出现,你又该觉得我负心薄幸。”王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姒锦,话里充满了笃定。
姒锦没有开口否认,刚才第一眼看见他时那一瞬的欢喜真的有过,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就被接踵而至的担忧和慌乱所替代。
自她踏出长安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决心忘记过去,好好做她的豫章王王后。
她缓了口气,十分坦然道:“不错,若是那样真倒叫我看轻你,枉费我也曾喜欢了你这么些年。只是,你今日来,也不敢将我带走,不是么?”
诚然王览坐拥荆州益州,如今在汝南王府也来去自如,定然也同汝南王达成了某些协定,只要再经营些时日,逐鹿天下指日可待。只是他已然是皇帝的心头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时候得罪任何一位藩王,都对他没有丝毫益处。
更不可能让皇帝抓住违抗圣旨、藐视皇族的由头,鼓动诸侯王讨伐他,毕竟现在的天下还姓萧!
似是被姒锦一语踩到痛脚,王览的神色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许多:“阿扶,你信我,迟早有一日我将踏平吴宫,接你出来。”
豫章王府在吴地,故而亦称吴宫。
姒锦却并不为所动,反倒是退后了两步,朝王览盈盈一拜,道:“待到那日,还望王爷看在今日的情分上,放过我与我的夫君。”
她说得很认真,心中亦是这样想的。
王览却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他的手此时已经极快的钳住了姒锦的双肩,因为下了狠劲,骨节都发出咯咯的响声。
分明气极,他的语调却比之前更加柔和,带着诱哄的意味,“阿扶,不要惹我生气。我说会来接你,就一定会。”
肩上的剧痛让姒锦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但是她并没有痛呼。
王览这人她最了解不过,褪去端方君子的伪装,狠辣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从未认识过他一般。他不过就是等着她向他告饶,等她臣服。
她在他的钳制下无法动弹,钻心的痛楚让脸上的笑都显得有些勉强,却还是硬着声道:“你这又是做什么呢?那时候的我已非如今的我了。你要说的我已经听了,你如果说完了,就快些走罢。”
“你以为我会介怀那些吗?阿扶,你未免小瞧了我。”王览说得诚恳,凭谁看来都不像是假话。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他心里有多不舒坦。
定然是自己被这丫头给气到了。
他想。
“是了。”姒锦脸上的笑意更甚,故作恍然道:“你自然不介怀。莫说我非你心中所爱,就连陈薇,不也是和亲过契丹,呼韩邪单于死后才被送回大越,也没见你嫌恶过她,有半分难受的,还费尽心思救她回来。”
“够了!”王览冷声打断她的话,如果可以,他真想立时就想掐死她。
“几月不见,你惹我生气的本事倒是见长了不止一点点。”
姒锦不打算再理他,甚至别过头不再看他。
她反正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要不读他的唇语,那就凭他讲好了。
有时候耳朵听不见也不是什么坏事。
王览看她这一副荤素不进的样子着实一下子也无从应对。
但要是真就这样走了,他又觉不甘心。
凭何她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日后还要他放过她的夫君?萧决那病秧子,恐怕都活不到他踏平吴宫的那天!
于是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这就好像是一场博弈,谁先忍不住开口,谁就输了。
这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骚动,似是有人要硬闯进来。
还不待王览上前去探查,殿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开了。
阴霾的天空,细密的雨幕之下,站着一个玄袍青年,他手中的那把青莲剑泛着寒光,正往下滴着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