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家没还呢?”他又不是三四岁孩童,由着这些人哄。
喽啰们使眼色示意宋三,周围没人,要不干脆做了他。
白明简的牙齿咯咯在响……不能怕,绝不能让这些人看到自己在怕。
“我来这之前写信给奶奶伯伯叔叔,我死了,在镇上不见了,就找宋三给我偿命!”
柔玄镇的犯官白家只有个孤儿,可白姓是洛阳大族,男丁都是在族谱上有记录的。白明简告诉宋三,真杀了自己就等于给这支白姓绝户了,宗族不会坐视不理。
宋三心想,宗族说不定乐得你死呢,活着丢白姓的脸面。
可这番话使他终究没胆子杀了这个瘦弱的少年。
麻爷猛地插了一嘴:“天经地义的事情,给他咋啦!”
宋三一脸赔笑,他要麻爷主持公道的时候,说的是白明简的爹真欠了自己的钱。西洋镜可不能戳破,他想着这个小屁孩熬过柔玄镇的冬天都难,就把字据扔给了他。
白明简将字据叠的方方正正,郑重其事地收起,他少年心性掩饰不住情绪,脸上写满了报复,可在场的人没人在乎。麻脸军爷被这帮恶棍奉承的正舒服,就在这儿坐着什么都没干,白家最大的一块田地就是自己的了。
“啊,啊!”在地上躺着的女奴大声喊了起来。只见她脸如金纸,呼吸甚是微弱,受伤实是不轻。麻脸军爷借着地上的火光,瞅了一眼。白家只有这个年纪12岁的女奴,本来这帮地痞答应送给自己暖被窝的。结果运气不好她断了肋骨不中用了。
可惜了,小女娃子杏核眼、细身条,脸和脖子都白,是个美人坯子。
岳晓晓剧痛难当,可也终于明白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穿越。并且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穿越者,穿越的第一天就是“hell模式”。她要是被这些人留在荒地上,捱不到第二天天亮就会在风里活活冻死。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又叫又喊。
地痞们已经达成了目的,簇拥着麻脸军爷往田埂上走,邀着去喝花酒,从她身边直接过去,看都不看一眼。
“救……命……救……命!”她更加惊慌起来。手不住拍地,发出响动。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白明简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肩头。
她喊的声嘶力竭,呼吸之间体内两根断骨传来的阵阵剧痛,将力气慢慢耗尽了。
手指在地上乱划乱抓,视线渐渐模糊。
她曾经对自己的生存做过最周密的规划,还被旁人大肆嘲笑过,以为她是疯子。要说核子战争、外星人入侵、山洪暴发、百年一遇的地震,电梯故障,电线老化都算在其中……眼前的情况不能说是疏漏,对于一个生存主义者来说,丧尸屠城都有可能成真,唯独穿越绝对是概率为0的事情。
时间里全是煎熬和不甘,时间又过的极慢极慢,直到有人在碰她的胳膊,她睁大眼睛,是那个少年走了过来。
她用了最后吃奶的力气紧紧抓住他的衣摆。“救……救……我。”眼神生出无限渴望,恨不得视线是无数双手,拉住眼前这个人。
白明简的眼睛泛着红,他才14岁,如果没有家道中落,这个少年正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而就在刚才,他差点死了。
他骗了宋三,洛阳白家早就不认他的家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管他的死活。
……
他蹲下来扶住岳晓晓的背脊,想要她慢慢坐起,可他瞬时又止住了手,眼神复杂极了。
她将要起来的身子,一时间失去了支撑,疼晕了过去。
……
明月高高在上,昼伏夜出的夜猫子叫声在旷野更显的凄厉。
岳晓晓被生生吓醒,发现自己是被少年背在了背上。
她得救了。
“白家的奴才,白家的东西,我谁都不给了!”白明简身形瘦小,背负着岳晓晓,两只腿一直打晃。
黑灯瞎火的,田埂上的泥土路什么都看不见,他在嘴里叨叨的这句似乎是他的全部力量。
靠着他瘦骨嶙峋的肩头,岳晓晓觉得特别硌。
她很想说小家伙这么背人,我不到大夫那儿就骨头错位了。
她很想说我一个现代人,我怎么就是东西了。
可断骨之痛实在是太厉害,她的意识再次模糊,沉沉在白明简的肩头睡了过去。
由此,岳晓晓的穿越生活从昏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