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这丫头胸前还裹着层层的布条,死死缝住前胸后背,他发狠起来,拿黝黑的指甲去剥,头一低正对着了她冷冷的眼睛。
他上过沙场,见过人临死的样子,方才这个丫头将匕首横在脖子上,他就看出她舍不得去死。如今她眼里仍没有求死的想法,他怪笑道:“大爷好生疼你这个小可怜儿!”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剧痛!
麻军爷猝不及防,白明简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在青褐色短盔甲没遮住的地方大口咬住,疯劲咬下一块肉来,当即血流如注。
“你他娘的找死!”他捂住胳膊,拿脚狠狠向他踹去。
白明简眼睛通红,他被踢得满口是血,非但没躲,顺势还抱住他的大腿,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狠劲,他拼命去捣麻军爷的裆部,又是一声惨叫。
这惨叫不只是来自裆部的剧痛,还有眼睛。无数白色粉末冲进了眼里,双眼剧痛,犹如万枚钢针同时在刺一般。这是生石灰!生石灰遇水发热腐蚀,立即将他双眼烧烂。
那丫头冷冷的眼睛,不止是没有求死之心,分明是要他去死!
麻军爷大吼大叫,挥着军刀乱劈。
阿措挣扎地爬起来,血脉在她耳朵里轰轰地跳。
她素日里系着个荷包,里面装满了生石灰,她偷袭成功了。
女子防身术并不适用于面对力量大于己方数倍的恶人。大部分女生的力量和搏击能力都不及同等身材的男性的,指望学个一招半式就能防狼,并不怎么靠谱。在前世,专家就有说要么女孩坚持体能和搏击训练,要么找个能打的男朋友。
她看向口吐鲜血的白明简。他还真记住自己的话了,倒不是很能打,是很能咬。
白明简伤的不轻,麻军爷甩开了他的手,他就地一滚,有些爬不起来了。麻军爷发了疯,恨不得把这两个小孩碎尸万段,眼见着军刀就要劈在了白明简的身上。
阿措拿绳子搭了个活扣,就往麻军爷的头上甩。这一个月来她拿石子练习投掷的手劲和准头,算是不差,可扔绳子还是头一回。
上天终于给了她一次好运气,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投中了!
不待麻军爷反应,她狠拉绳子,绳子由活结变死结,紧紧扣住他的脖子。待麻军爷察觉那是什么,用军刀去割,才发现这绳索有鸽蛋大小那么粗,立即是割不断的。
程二郎应她的要求,给了她市面上最结实的绳索。
她转身将绳索的另一端拴在了他的宝贝军马上。这匹军马性情爆烈,被套上绳子的时候拼命挣扎,自行就扣了死结。
麻军爷感到了巨大的扯力,他被狠狠扯倒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他心里其实是知道那丫头要做什么的,他惊慌起来,他终是后悔了,后悔来了白家。
他捏着嘴唇做哨子,疯狂去吹,要让他的马安静下来。
“晚了!”他听到那丫头如此说,在她说出两声救命之后,在此时此刻。
阿措绕到马的后边,用匕首狠狠扎进马屁股。
一声高而拖长的嘶号,军马扬起前蹄,调转身子从白家破掉的大门飞奔而出,那根绳子上牵着的麻军爷被马拽扯着,“啊!”他痛苦大喊着,硬生生扯出了白家大门。
只留下人血和马血在白家院子里流淌。
阿措缓缓地跪倒在地上。
她活下来了。
她跪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她心脏擂鼓般的砰砰急跳声,才缓和下来。
对,还有白明简,她捂住自己破掉的棉袄去扶起他,用剩下那半个袖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她摸了摸他脖颈上的大动脉,如她一般急速搏动着。
他们都活下来了。
白明简看着她。“白家的奴才,白家的东西,我谁都不给!”
她没忍住,狠狠敲了下他的头。大难不死,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但真好,他们都活着。
突然,外边又有了动静。阿措想起来,那些喽啰说宋三会来。
白家不是安全的地方!
她回屋把之前准备逃亡的褡裢背在身上,刚一抬脚出门槛,又回去将白夫人的油纸包取了出来。
她拉着白明简的手,跑出白家。
可没跑多远,就看到街口有许多人影,火光在晃动。
出不去了!她望向四周……邻里乡亲的门户紧闭,不知是里面有着人,害怕没出来,还是已经逃难去了。
她和白明简一前一后进了大杂院,到黄老爷子的屋子里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