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相互看着,对着焦班头说道:“不会是宋三放的吧。”
对白家孤儿有这么大仇的,细算算也就是宋三了。宋三在监牢里被扒了一层血肉,他跑出来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宋三也是倒霉的。他大清早带着人,提着明晃晃的刀在街上走,跟在邹将军的军士后边,捞一口残羹剩食。都指挥使司的兵一进城就瞅见他了,他不知来历,讨好地贴了过去。人家细问之下,他是从监牢逃出来的,嘴里直接塞了麻布,五花大绑给绑住了,又押送到了府衙,口袋里抢来的银子都没来得及孝敬。
邹德善的兵自然不会认他这个小虾米,跟他交情最熟的麻军爷已经一命呜呼,这会儿他正在监牢里哭呢。
朱致和钦天监的人在废墟里又翻了遍,白家本就什么都没有,黑灰里就更寻不着东西了。
府衙差役们束手站着,面面相觑,他们跟朱致等人打过照面,晓得这是白玉京来的大人物。只见这几个人脸面上都是黑灰,焦班头走也不是,留也不对,磨蹭过去。
“朱大人,这儿有什么差事尽可让小的来做。”
朱致被烟火味呛的难受,问道。“这家里的小孩呢?死了还是活着?”
焦班头摇摇头,他怎么认得,再说经昨天一夜,这附近民居的人都跑光了,连个人都没法问。
“谁放的火?”
“那就是宋三了。”焦班头斩钉截铁地邀功道。
程大郎跟着程杰江,在他的身边照应,忙了一夜。程杰江夸奖他在府衙盯梢盯得好,及时传来消息,谢知州当街就拦住了邹将军,把谢府尹救下了。
他给他不少赏钱,还说是忙完这阵子,让他和程二郎替自己在当地经营个马帮,倒不必在别处讨生活了。
程大郎兴的乐开了花,千恩万谢。
可这天一亮,府衙里发生的事情,他压根没看明白。先是老瞎眼被人抬进府衙,过了俩时辰死了,接着宋三被一群当兵的再送进了大牢,可别的犯人还没抓到呢。这会儿,他在廊里候着程杰江,一帮差役回来说背街白家被烧了,京城来的朱大人雷霆大怒,正在拷打宋三。
他心中着急了,寻了个空,央着相熟的牢子去牢房里偷瞧一遭。
“你说那个叫白明简的把一个军户杀了,如今不知道身在何处!”
宋三抖如筛糠。“是,是。”
“一个行兵打仗的汉子,身高八尺,一个十四岁的孩童,身高只有五尺,他能把他杀了?信口雌黄!”
宋三有口难辩,他烧了白家的屋子,连带着门口的血迹都烧没了,证明不了自己的话。他其实在内心深处也不相信白明简身无缚鸡之力会有这个本事。
阿措,被这个时代的人们想当然的忽略掉了。
“本官看你就是狭私报复,劫杀良民!都是你杀的!”
……
宋三痛叫道:“大人,那个毛孩子没有蒙学,连字都认不全呢!”
程大郎心想明明白家小少爷懂得挺多字的,为何要这么说。
他随后瞪大了眼睛……他瞧见差役们抬出了宋三血淋淋的尸体。
朱致气冲冲地从监牢里出来,见人就问。“谁认识白明简?”,见着程大郎像傻子似的在外边杵着,上来就是一句。“你认识白明简吗?”
“……听说过,大人,衙门里都知道宋三抢了白家的田地。”
“他真不识字?”
程大郎的心紧了紧,这他么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啊。这位从白玉京来的朱大人脾气暴躁,使得一日半日出入府衙的郎中都是捂脸走的。
他心头一横,脸色在朱致面前陷入茫然。“八成是大字不识一个,要不然怎么被宋三一张纸就哄骗了祖业。是不是?”他问旁边站着的衙役们。
衙役们连声说是,只想送走这尊瘟神。然而其中有个巡栏恰巧是白明简那日交税遇见的,白明简指着黄册侃侃而谈的模样,可不像目不识丁。他瞅了瞅沉默的众人,识相的闭住了嘴巴。
朱致郁闷之极,马鞭在空中挥了挥,他想抽自己,不认字,那还说的上天文算法吗,白明简就不是黄芳的后人,他最后的希望落空了。
柔玄镇之行,他真真是白来了。
阿措从噩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只觉头疼欲裂,勉强坐起来,浑身都疼。白明简蜷缩在她旁边,抱着她的胳膊在睡,她试着挣出来,好吧,每次的结果都一样,他抱得更紧了。
她用手支着尚在发热的额头,呆了半响。
一碗热腾腾的姜糖水,端在了她眼前。程二郎一双骨碌碌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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