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毒酒?!
原来这就叫晴天霹雳,德晔吓得一怔愣,两手耷拉了下去,画帛垂到地上惊起一片粉尘。
这对她而言无异于灭顶的灾难,整个世界瞬间无声,感觉自己也变作了空气里沉默凝滞的一部分。头顶日头火烧火燎的,身心却凉透了。
“……殿下为何只赐我一人毒酒,身后的,姐姐妹妹们呢?”
这是什么道理?认真论起来,堂姐堂妹这些帝姬被赐毒酒岂不是更名正言顺,那城头挂着的可是她们的父皇,又不是自己的,这都跟哪儿说理去。
背后的帝姬们小小骚动起来,几位帝姬本就惨白的脸更是雪上加霜,看向堂妹的眼光里多出几分气愤,德晔心里有数,可是不问难受得慌。而正跪伏在不远处奴从堆里的画红见状几乎要昏厥过去,心里不住念着菩萨,只求千万千万保佑帝姬平安无事。
于将士们而言,靖王的命令显然叫人十分意外,甚至瞠目结舌。原来不是瞧上人家了,所以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眼儿却要同一个小小女子计较?况且还是一国之帝姬,莫非这当中有什么外人不知的缘由么。
曹佳墨尤其揪心,杀了德晔帝姬除了激化与晋国的矛盾没有任何益处。靖王擅作主张,无异于是不把君上放在眼里啊,不把整个国家放在首位……他还指着把德晔帝姬献与君上自己好立功呢!这么样一个重要的人物,靖王竟是给赐毒酒,人都说帝王之心难测,眼前这位靖王却也不遑多让。
他用力揉了把脸,满腔子的蠢蠢欲动。
实在热啊,土沟里的老蛤.蟆被晒得翻了白肚皮,士兵手捧托盘匆匆行至德晔帝姬跟前,毒酒盛在一只小巧的甜白瓷杯里,酒水幽幽泛着光泽。
德晔手指僵硬,只觉得这雕漆托盘真是红得渗人。
靖王视线灼灼的,不是没有杀机,她纵然不解这份莫名其妙的恨意却也不得已拿起了酒杯。葱白一般的手指,烈日底下像是要被晒化了,细看之下还有些不争气的哆里哆嗦。
德晔咽了咽喉咙,要她主动喝下这杯酒真是见了鬼了,拿余光偷偷觑那靖王,瓦蓝瓦蓝的天空下,长身玉立的人站在那里就像一管箫,似乎是天地间最为通透温润的存在,也只是似乎而已……
他唇畔衔了抹弧度,幽幽的,真是副撩人的好皮相。她看得认真,略微有些迷瞪了,越看居然越是看出了几分眼熟来。
德晔有些沮丧,如果不是皇叔篡位谋权,他们大宁定不会落到这步田地,那时她身为大宁帝姬,要这位俊美的靖王给自己做驸马不过分吧?殷人不敢不答应。
殷人昔日什么地位?年年上贡岁岁称臣,如今却是翻了身了,大有同晋国势均力敌的气势。她直叹气,怎么敢不感慨岁月的变迁。
“认不出我?”靖王启了启唇,眸中掠过一丝疑惑。
德晔瞬间一个激灵,原来是私仇么?她想破了脑袋,确定自己确实是不认得他的,记忆的长河里查无此王。
眼下这情况,极有可能是靖王将自己错认了吧?这么一想,德晔吁出一口气,真要是错认那自己还有生机,她除了幼年随母亲去到晋国为外祖母祝寿出过一次远门,其余所有的岁月都荒在了宁宫里,长到今年十六岁见的世面实在不多,有什么本事去招惹一个王来记恨自己?
“殿下恐怕认错了人……”口气怯怯的,十分尊敬。
再望了靖王一眼,德晔想到自己还有外祖母在挂念自己,胸腔里便聚起一股子豪迈来,复道:“殿下不该杀我,德晔的身份来历您心里明镜一般。倘若我是殿下,此刻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可速速地派遣使臣前往晋国,之后无论是交换钱财绢帛珠宝,抑或一些少量的土地,您都只有赚的,何乐而不为呢?”
德晔是边琢磨着边说的,愈觉自己拥有谈判的底气,“我死了,对殿下没有丝毫好处。”
她声音软糯,偏要强装掷地有声的气场,靖王恍惚了下,抬手在眉骨搭了个凉棚,眉目笼进阴影里,慢慢才道:“你若死了,我的心情会变很好。”
德晔都傻眼了,这是变态么?这般油盐不进,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那如果她现下给他跪下磕头求饶他会放过自己吗?大不了尊严不要了就是。
求生是本能,德晔绞尽脑汁,被无数想法冲击得晕头转向,手里的酒杯都有点拿不稳。
曹佳墨在一旁委实是看不下去,一跺脚,终于快步走到了德晔帝姬身旁,撩袍重重跪了下去。
他往袖拢里抖出那张画像,双手承起急切地道:“下官身受皇命,务必要将此画像上女子带回都城,究竟如何处置,想来君上…君上另有定夺……”这真是硬着头皮说出此番话。
殷帝明言要留下的只有升平帝姬一人,来前曹佳墨信誓旦旦许诺要带回德晔帝姬立功,殷帝很是满意,任谁都能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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