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红略略宽心,“就看今夜了。”
德晔说是,安抚地拍拍画红的肩膀。余光里瞥见靖王一径出了长廊,再走一段石子小路几乎就要没影儿了,忙不迭追了上去。
他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她今后不啃了。
可当他就在眼前,她忍不住不去追着叼着。
德晔哼哧哼哧维持小跑的速度,好容易才终于赶上靖王,“等等我,殿下走得太快了,德晔难以跟上。”
他起初假作未曾听见,直到渐渐眼风里看不见她,方略微放小了步子。
等得一时,她上来了,瓷白的面颊上晕起粉泽,喘息个不住。裴若倾过身,视线扫过她的脸庞,好以整暇欣赏着她的窘态。
过了一会,却似乎不解地道:“既然如此辛苦,为何还要追来。”
德晔喘匀了气,不管怎么样,她对他还是抱着诚实的心态,绞着手指略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还能是因为什么,倘若是旁人,便在原地等我我也不会回头,可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就算你故意走快让我追得好辛苦,我也依然觉得充实,心甘情愿。
德晔抓了抓脖子,见他正看着自己,仿佛期待她的答案,便轻声说:“因为是你呀,我这样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是么?”他嘴角撩起一丝单寒的弧度,“我也以为我知道。”
德晔歪了歪脑袋,对话进展得诡异,她有点听不懂靖王的话里有话了,不晓得他在讲什么。只有一点她确信无疑,他两天没露面儿,今日见到自己又是这般态度,与那日在书房的靖王天差地别,一定是听到对自己不利的话了。
她想破天也没联想到章路身上。
画红回来那一日,旁人都去追猫儿去了,唯有章路安插在院里的人无意间听到了这对主仆俩的对话——意图下毒谋害靖王殿下!
这不是等闲的小事,万一自己听错了怎么办?那人徘徊不定,后来实在是害怕当真真会发生这样的事,便去找章路告知了此事。章路起初不敢相信德晔帝姬有这样的胆子,可转念一想,她凭什么没有呢?
难道就因为人长得人畜无害便区别对待,这是不公平。
章路紧跟着便又把消息一转手告知了乐容月姬,于是才有后来他们两个一齐在靖王书房外等候的事。
两人过了垂花门,慢慢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里。
靖王提着极素的灯笼,他们的脚边团起发白的光晕,德晔的画帛在这团光晕里不住摇曳,时不时还飘到他身上,攀着不肯降落。
“喜欢这条裙子么?”他忽然问。
德晔摸摸鼻子,他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微妙的尴尬,她不由陶陶然笑起来,发自内心地道:“喜欢,十分喜欢,这个颜色我穿了显精神——”
画帛的一边再次被过堂风刮得贴到他身上,靖王摩挲着这块布料,蓦地扯住了,顺着这头一把将她拉近了自己。
德晔短促地叫了一声,被动扑进了他怀里,鼻端瞬间充盈着他的气息。
她心口咚咚跳,毫无准备,连两手都觉无处安放,只好微微搭在他肩头上。
才一抬眼,裴若倾低沉磁性的声线便传入耳畔,“阿卷可有事是瞒着我的么?”
“...…”她愣住了,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埋首在她颈项轻轻地闻,呢喃着,“任何事,大小不论。”话毕,广袖展开,将她牢牢圈在臂间。
素灯笼随之跌落在地,火舌舔上来,霎那间烧得干干净净。
风一吹,连灰也散了。
德晔动了动,周遭漆黑一片。想推开他,却使不出全力,眉心的纠结若隐若现。
又一想,她只有一个四角包的面粉在怀中,自觉坦坦荡荡,便嘟囔说没有,忖了忖,复道:“来到兰凉以后,德晔一切都在殿下的眼中,想隐瞒什么…恐怕也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