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棍敲打皮肉的钝声,夹杂着惨叫声,远远地传了主营帐里。
百里扶苏放下手中的折子,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却听鬼桑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
“半夏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如此做法自有她的道理,我看咱们不必太过替她担心……”
话音未落,却见银辉一把撩起门帘,急急忙忙地窜了进来,嘴里不停念叨着:
“大事不好了,爷,半夏那丫头疯了,竟然一去二营就拿人开刀,下面将士都在传她滥用军法,恃宠无恐呢……”
“噢,”百里扶苏抬头看他,一脸淡定,和银辉焦急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我怎么听说那个被处罚的士兵确实触犯了军法,而且全都是有据可依,有法可循!”
“话是如此,没错!但是律法不外乎人情嘛……”
眼瞅着自己的爷,摆出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神色,银辉的心里就像无数只猫爪在挠,急着团团转。
“那个小柳之所以迟到,是因为头天晚上站夜岗,拉肚子了,而且迟到的时间就差那么一丢丢,就算是治军严谨的澹台将军在此,只怕也顶多说两句,哪会像那少奶奶一样暴脾气,一上来半句解释的机会不给不说,直接就动真格,这不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故意找茬吗?”
“嗯?”百里扶苏假装不经意地附和着,面上总算是有那么一丝不满意的神情出现了,却听银辉继续说道:
“再说那个铁牛,都是打海盗打了七八年的老兵了,他不过是替小柳抱了一句不平,就被拉去打了一百军棍,爷,你倒是说说,哪有这个道理?”
银辉自幼醉心于剑术,对于权术谋略一点不懂,本就少年心性,加上与军中众将士同吃同住,自然情感上偏袒将士。
显然,银辉所言定也是众将士所想,百里扶苏让他说完,自然也是想听到将士们最真实的想法。
带兵领将最注重就是宽严并重,松弛有度,半夏急于立威,百里扶苏自然懂得,但一下子来得太猛,只怕适得其反,百里扶苏隐隐担忧的正是这一点。
只听门帘外传来一声叹息,却见半夏一身劲装,打起帘子走了进来。
银辉见是她,顿时下巴一抬,冷哼一声,半夏见状唯有苦笑。
“宽严并重的道理,我又何尝不懂?不过我却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来了……”
见半夏满脸疲惫,却还是挂着笑容,百里扶苏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这次演练你有多少把握?”
半夏低垂着头,思索片刻,随即伸出一个巴掌道:
“五五开吧……前提是鬼桑先生的情报无误的话……”
说着,半夏朝鬼桑投去感激的目光,后者摇着纸扇谦虚地颔了颔首。
“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见他们又是点头,又是手势,银辉却云里雾里,一个字也听不懂,顿时抓狂得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把拽紧半夏的半幅衣袖,任性道:
“不说清楚不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