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接过阿昌手上的襁褓,小心翼翼递给孙大嫂,
“你,你看看小宝宝多么可亲可爱。”
婴孩见着母亲立时停止了哭泣,汪汪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孙大嫂,咧着没牙的嘴巴对着她笑,口水滴滴嗒嗒的,孙大嫂见此情景顿时崩溃,连手抱过了襁褓极度痛心,“俺如何舍得,俺如何舍得。”
场面催人泪下,苏凌再度湿了眼眶,众人更是感慨一片。
戚武待得孙大嫂稍稍平静,与她道,“孙大嫂,你莫要担心,我戚武没有别的本事,但供你们娘俩一口饭的本事还是有的,先在俺这养上数日,往后的事儿再说吧。”
孙大嫂抱着她的小孩儿默默垂泪,戚武这般说,自是安慰她,戚家这样的境况,加之戚大那大方的性子,难免走到一起饿肚子的地步,到了那时候,该如何是好,只怕自己是连累他了。
但这世道,除了期望别人,对于一个寡妇来说,似乎没了其他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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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累繁忙的一天又过去了,月上梢头,远处点点滴滴的灯火渐渐暗下来,夜间的乡村一片宁静,丝毫不见底下暗藏浮动的对来日的忧虑。
厨房里铿铿铿的一阵声儿,戚武在厨房用菜刀刮着锅底的灰,已是一个月有余没有处理这锅灰了,锅灰太厚,锅热得慢,用起来自是费柴火,此刻难得空闲下来,心烦意乱的,也睡不着,便随手就做了。
今日有些闷热,戚武没一会儿一身子的油汗,拿着搭在脖上的汗巾擦了擦,羊油灯处渐渐有一些飞蛾扑来扑去的,灯火渐渐暗下来,戚武连忙过去挥手赶走了,然后拿了油壶添了些。
还未放稳,只见那厨房木门处一个纤细的身影站立着。
戚武望去,是苏凌。
此刻的苏凌眼神躲闪,似是犹豫不决,戚武见他一副吞吞吐吐样子似是有话要说,自打娶他回来,他囡囡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说话,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戚武心下略微欢快,正欲上前揽了在怀里,可手上一片黑漆漆的都是锅灰的污渍,身上也是狼藉一片,心下忍住了,柔声问道,“囡囡,找俺何事?”
苏凌皱了皱鼻子,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你,你这些年,积攒有多少身家?”
问完苏凌慌忙就低下头来,没一会儿耳边一阵稀里哗啦洗水的声音,只见那人背对着他洗手,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苏凌暗悔自己问的唐突了些,正后悔不迭间,一个干净的略有些水渍的大手揽过了他的肩膀,向着卧房走去。
二人进了卧房,戚武放开他肩膀,上前掀开了被褥,露出床铺底下的木板。他双手稍稍用劲,马上,两块木板便起开来,继而弯了腰一阵翻找,便从床铺底下取出了一个陶罐来。
将陶罐往桌上一放,朝苏凌道,“俺棺材本都在这儿啦。”
苏凌见他这般爽快有些惊讶,慢慢走上前来,看见戚武往外一块一块的拿着或银白或古铜的东西,有碎银,也有结成一贯一贯的铜钱,戚武点了点,“大约二百两出头。”
苏凌抿了抿嘴,“能买多少水灵芝?”
戚武疑惑道,“你要买水灵芝作甚么?家里也有十数亩药田,你若是要,家里拿便是。”
苏凌道,“我,我想拿去买下整个村子的水灵芝。”
戚武更是惊讶,“囡囡,你要买这么多作甚么,水灵芝是好,但常人不必消耗这般多,按说平日里这些银两你拿去俺都没话说,但如今村里这般多落难的,你……”
苏凌此时顾不上对戚武的畏惧打断了他的话,“我买了村里的水灵芝,那,那这世间的水灵芝都在我们手上了,我们要卖多少价钱便是多少啊。”
戚武脑中登时一阵电光火石。
是啊,这水灵芝独独湖石村拥有,世间难寻,供给宫里的药丸有好些都是需要这味药材的,城里药局门儿精,年年压低价钱,而且一到当季,药局里药贩子们便给村民们耍了好些把戏,比如越早卖了的价格会好些,越往后价格愈是低廉,湖石村的村民不善议价,水灵芝一成熟,村民们都争先恐后地将之卖了,生怕迟了少了价钱。如今若是将这村里的水灵芝都买下,囤货居奇,还怕他们出的价格不高?
戚武愈想愈是心花怒放,当下搂过了苏凌没头没脑的一阵亲,苏凌冷不防被他这么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戚武早已放开他朝门外跑去了。
没一会儿,又急匆匆地回头,“俺的好囡囡,你快些睡,俺出去回来可能迟了,门窗记得关好。”
话音未落,又是急吼吼地走了。
苏凌望着那吱吱呀呀还在晃动的门,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