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山的担忧不假,可出人意料的是,第三轮开始后散修郑成碰上的是王家人,而且此人是王子灵正儿八经的堂兄,双方的血缘关系只比王子谦差一点。
这么一位王家的核心子弟碰上郑成,也照样被打到吐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下台时仍是清醒的,只是明日的比试怕是悬了。
一时间,郑成名声大噪,人人都在猜测下一个碰上他的人会是谁。戴小山仔细观摩着他的一举一动,道:“比过三轮,大家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状态也逐渐下滑,如果碰到这郑成,还真有点悬。”
“我看他的修为跟师兄你差不多啊,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徒有穷疑惑道。
戴小山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师弟啊,你在孤山这些年,杀过一只鸡么?”
徒有穷摇摇头,随即又想起什么,道:“可是我杀过妖兽啊!”
“那是因为妖兽看起来面目可憎,你杀起来毫无负担。可是那一位绝对是杀过人的,杀人,跟杀鸡、杀妖兽都是不一样的。”戴小山悠悠说着,嘴角还噙着笑。
闻言,徒有穷悄悄看了一眼在角落里休息的郑成,恰逢对方也睁开眼来。两人四目相对,徒有穷一个激灵。
有杀气!
他忙抓住戴小山的胳膊,道:“师兄我刚才觉得我在他眼里就是一只鸡!”
“有穷师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要是一只鸡,师兄早把你吃了,你还能活到今天?”戴小山说着说着,手就摸到了徒有穷的后颈,惹得徒有穷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大师兄救我!”徒有穷一个箭步窜到陈伯衍身边,躲在他宽大的衣袖后面。陈伯兮笑到岔气,鬓角那两根小辫儿一晃一晃,像两根须须儿。
徒有穷探出头来,不忿道:“你笑什么?”
陈伯兮捂着肚子靠着他大哥的脚蹲在地上,回道:“我笑你啊。”
徒有穷正欲与他争辩,陈伯衍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都站好了,歪七扭八成何体统。”
两个少年郎立刻噤声,站在陈伯衍身边乖得像善财童子。
第三轮比过,剩下的修士不过三十余人。小玉儿修为不够高,好险撑过了第二轮,于第三轮惜败。对手摸清了他的套路,一来便有所针对,是以他败得理所当然。青姑也败了,只是这姑娘输与赢都是同一个笑嘻嘻的表情,反而让对手摸不着她的深浅。让剑阁诸弟子最感惋惜的是师姐宋茹,宋茹在第三轮碰上了浮图寺的一念大师,虽败犹荣。
至此,孤山剑阁还剩陈伯衍、穆归年、萧潇、徒有穷四人。
徒有穷自己都没想到他能撑到第四轮,第二、第三轮运气好到头顶像被观音娘娘开过光。然而没等他得瑟多久,管事的话便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
“下一场,孤山剑阁徒有穷对郑成。”
徒有穷愣住,在场修士齐齐愣住。
戴小山凝眸,他最担心的果然还是来了。郑成淘汰掉一个王氏子弟,这似乎说明了今日大比的公正性。如今他们剑阁的弟子对上了郑成,谁也不能说是有意针对。
可是为什么不是陈伯衍不是萧潇、穆归年,偏偏是徒有穷?
徒有穷连过三轮,次次都是险胜,即便有丹药助力,也只能恢复个五六分。对上郑成,胜率不足两成,还要冒着受伤的风险。
可是徒有穷能退吗?不能。当年老阁主为了替中原仙门争一口气,能慷慨死战,以一人之力将朗胥赶回关外,如此豪杰,他的后人又怎会为了一点风险而退缩。剑阁的弟子不能退,只能战。
徒有穷心中也知道这一战的分量,剑阁本就式微,正想在此次大比打一场翻身仗。但凡他有一丝一毫的退缩、怯懦,他们所有的努力就会化为泡影。
思及此,徒有穷不禁握紧了拳头,少年青涩稚嫩的脸庞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大师兄,我去了。”
“小心为上,不要意气用事。”陈伯衍顿了顿,单手按在徒有穷肩膀上,“剑阁还有我,还有你师兄师姐,知道吗?”
大师兄在鼓励我呢,徒有穷心中激荡,立刻拍胸脯保证,“知道!”
说罢,徒有穷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到露台中央,往郑成面前一站,“孤山剑阁徒有穷,请指教。”
少年英姿挺拔,声音清脆,着实让人眼前一亮。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丝毫没有即将要面对危险的阴霾。
郑成见状,伸出手来,“请。”
这可就让人诧异了,因为这是郑成接连几场比试以来第一次在开打前说话。
不过诧异归诧异,在场根本没有一个人认为徒有穷能赢得胜利,这一场比试的关键在于——徒有穷到底能撑多久。
“看招!”徒有穷还是秉持了前几场大开大合的风格,一上来就是威力无穷的大招。当然,这个威力无穷在郑成这里要直接打一个折扣。
一招万剑归宗,是徒有穷目前学会的威力最大的一招。他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要尽可能在一开始就占据优势,狠狠地打一通。
然而郑成不同于普通修士的地方很快便展现在徒有穷面前,面对铺天盖地的飞剑攻击,郑成没有采取守势,而是操纵着他的剑悍然迎上。
一柄剑,对无数柄剑,怎么打?
虽说万剑归宗与天罗织羽不同,这些飞剑每一把都只能发挥于本命剑威力的百分之一,可它胜在数量巨多。
此时郑成的黑色短剑刺入万剑归宗的剑网中,端地是一往无前。可就在众人以为那黑色短剑即将被剑网绞杀之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把黑色的短剑,以数次灵活的甩尾穿过万剑归宗的剑网,直刺徒有穷!
徒有穷瞳孔皱缩,虽说斗器的一大规定就是不能攻击修士本身,可那一瞬间自心底深处泛起的恐惧仍然让他做出了召剑回防的举措,甚至于他都忘了一个更惊人的事实——郑成竟然破了他的剑网!
“叮——!”电光火石之间,徒有穷的蓝色小剑即时挡住郑成的短剑。可恰恰是挡住的刹那,徒有穷心中大急。
中计了!
短剑的去势那么急,徒有穷匆匆回援,怎么可能赶得上?除非郑成一开始就是虚晃一招,他很聪明,所以他不会擅自挑衅规则,他是在利用规则。
恰如一个老辣的猎人,利用周遭能运用的一切东西来让猎物落网。
果然,短剑被徒有穷拦住后,没有继续往徒有穷的方向突进。它回头,与徒有穷的剑缠斗在一起,招招狠辣。只听“叮叮叮”的金石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徒有穷的剑根本摆脱不了郑成的攻击。
更糟糕的是……
孟七七眯起眼,隔着白纱他也看的仔细——郑成的这些招式虽然很简单,却极其实用。挑、劈、刺,每一个动作都很短、很快,剑尖点染着杀意,那是他的势,而不是他真的想要把徒有穷怎么样。
似徒有穷这般在师门庇佑下修习的年轻人,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且郑成的攻击太快,掩盖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他的攻击并不散,大半的攻击都非常好地集中在同一点,如果徒有穷不能快速摆脱这种被压着打的境地,他的本命剑迟早会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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