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窗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疏朗星辰渐渐爬上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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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所里,沈知寒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摸了下额头和嘴角的淤青,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现在有两份工作,一份在晚上,这家会所里。
另一份在白天,一家安防公司里,那地方他刚应聘成功,正处于培训阶段——练习挨打和打人。
今天的警卫培训是一对一实战pk,他刚学散打没多久,不幸地撞上老队员,被打惨了。
真倒霉。
沈知寒从兜里捞出一个创可贴,这是前台的女招待献殷勤递给他的。
那女的一看到他脸上挂彩,大呼小叫得好像他要死了一样,整个人趴上来,恨不得用嘴给他舔伤口。
沈知寒把包装撕开,对着镜子,把创可贴贴在额角,然后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冲冲脸,提一提精神。
再抬头,晶莹水珠顺着脸颊滚落,有一滴凝在鼻尖,要坠不坠的,他用力甩了甩头,用手抹一把脸,转身出去。
经理正在外面找他,见到人,刚喜气洋洋地叫了声“阿荣”,下一瞬,脸色就变了:“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摔的。”他懒得多做解释。
“那你可真够不小心点,摔成这样,得是脸着地吧?”经理觑他。
沈知寒迁就对方高度,低着头,没说话,几滴水珠滚落埋进他乌黑浓密的剑眉,然后又往下流淌,陷进深邃的眼窝里。
经理继续笑眯眯地说:“又有生意了,今晚有人点你——点名要你!”
他顿了一下,说:“我受伤了。”
经理听了这话,做一副“你少糊弄我”的表情:“伤的是脸,又不是那玩意儿。再说了,我们阿荣就算脸上挂彩,也比那些外面那些人强。”
沈知寒不说话。
经理见他没有表态,语气变冷几分,不善地说:“阿荣呐,你可别忘了,你跟我这预支了大半年的薪水,这钱要是搁外头放贷,我能赚不少钱呢。”
一提到钱,沈知寒周身锐气散了去,他辨不清情绪地说:“一次,你答应过我就一次,我已经做到了。”
经理神色一凛,不悦:“你这是要跟我明算账是不是?那行,我们就来算计算计,我给你的钱到底值你为我卖命多久!”
走廊这头背着光,沈知寒站在阴影里,听经理声色俱厉数落着自己对他有多照顾,他有多不识好歹云云。
他一动不动地听着,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塑。
第一次做这种事是什么时候。
大概三个月前。
他在vip包厢工作,被某个富婆盯上,经理好说歹说,他不肯,最后就被下了药,送进楼上的房间里。
后来不是没有人看上他,而是他谨慎了许多,没有再给经理钻到空子。
沈知寒忽然抬手,用力撕了额头上的创口贴,呲啦一声,狠狠丢在地上。
经理吓了一跳,迭声质问“你想干嘛你想干嘛你要造反是不是?!”
“多少钱?”他哑着嗓子问,经理愣了一下,沈知寒不耐烦地蹙眉,“你刚才不是说这单客户大,给的钱多吗?多少钱?嗯?”
经理见他终于动摇,顿时喜上眉梢,凑上来,用手比了个数,沈知寒眉头一跳:“怎么样,多吧?而且啊,我跟你说,这次的客户是个年轻姑娘,长得特~漂亮,比,呃,比咱那晶晶还漂亮,你不亏的……”
“真的这么多?”沈知寒打断他的废话。
“嗯!真这么多!”
“好,我干。”
“乖乖乖,真听话,来,这是房卡。”经理一双鼠眼乐呵成了一条缝,把房卡交到沈知寒手里,再三叮嘱,“到时间记得上去啊,别让人家等急了,对客人的要求要尽量满足,别摆谱。”
想了想,又不放心,“你这回,才算是真正的正儿八经接活,要不,去杨姐那里补补课?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叫她……”
“就这一次,”经理愣了一下,沈知寒说,“这是最后一次,下个月,我就辞职。”
刚长成的摇钱树就要这么没了,经理仿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不爽:“辞职去哪?你欠那么多钱,能去哪?”
沈知寒皱紧眉头,不耐烦:“你别管。”说完,掉头就走。
矮胖的经理怔在原地,看那个高大背影渐渐远去,忿忿地急跺脚,恨老天爷没给自己那样的身材;恨男人浪费英俊的皮囊;恨自己不能爬上富婆们的床,用几声卖力讨好换一个挥金如土的生活。
最后,他恨恨地想,今晚的这单生意,你一分钱都别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