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来不说,还伴着阵阵气味。就是她的笑声,也是温和的,使得嘲笑也没有了讥讽的意思。
“我在理科六班。”她说。那时我才知道她和我居然只有一墙之隔,可我却从没在走廊里看到她。这世界,说大不大,千山万水相隔的人也有见面的机会;偏只对我说小不小,一面墙的距离就把我和她分开了。
“我是文七的,”我说:“想不到咱们离这么近,新生晚会后就没见到过了。”
“嗯。”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才听出来,她当时的“嗯”,略有迟疑。她忘了一起唱歌的事。
叫我帮她买玉米,不是因为认出了我,仅仅是因为我站在里面。这是女生的权利,换做任何一个男生,她仍旧可以寻求帮助,仍旧可以得到回应。无可厚非。没有什么“利用”的色彩,她之后不是也用一根玉米作为回报了吗?她完成了一次出色的交易。非要说有什么想法,那就是她能在那么多人中偏偏选中了我,不失为一种缘分。
再后来,我们俩出去的时候她总要吃脆皮玉米。我记得高考刚结束,她待在家里三天没出门,我怎么找她也不理。我想哄她开心,居然跑到小贩那租了两个小时的玉米车,推到她家楼下,故意大声地叫卖。
不一会儿,她出现在窗户前,神情憔悴。我看着她,拨通了她的手机:
“快下来呀,人太多,再不出来就卖光了!”
“我不想吃,你回去吧。”她说完转身进去了。幸好电话没挂,我接着说:“哎,别走啊!你看我好不容易租来的摊位,都是为了你呀!”
想不到她听完这句话,把电话挂了。我以为没戏了,刚要离开,她却出来了。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只是脸上的神情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
她走到我身边,头也没抬,木然地说:“走吧,去哪儿?”
“你拿着这个,咱们先去还车。”我递给她一根脆皮玉米,蓝莓味的。她好像有话说,但没有开口。
我把车还给小贩,算了刚才卖出去的钱,又付了租金,带着秦子找到一个公园坐了下来。
她嗤嗤地啃着玉米,半天没有说话。我静静地坐着,我知道,只要她肯吃,一切都好说。那怕她一句话也不说,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至少证明她不会有过激的行为。虽然知道她不是脆弱的人,但是她一开始谁都不理,着实把我吓到了。
半晌,她突然说:“如果你刚才赚的钱要给他,就相当于你给他干活,他不给你钱,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付租金呢?”
“啊?”我一想对呀,自己跟个傻瓜一样。但反正我是为了秦子,也就不在乎钱的事了。笑着说:“对呀,你不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不过要是没有他,我又怎么能看到你呢,就当是你的出场费吧!”
我想惹她笑,结果她反而哭了起来,抓着我的胳膊,眼泪顺着我的手淌了下来。
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倒想不如让她哭个痛快,反正她声音很小,远不及她的眼泪,所以坐在路边,也不会引人注目。
结果她整整哭了三个多小时,我的手早没有了知觉,肚子又饿,可还是一动不敢动,因为她死死地靠在我胳膊上。最后我快要抽筋了,实在忍不了,只好动了一下。她才慢慢坐了起来。原来她是睡着了!
“不好意思,我两天没睡觉了。”她说。“不过你的胳膊还真软,这一觉睡得舒服。”看来她精神恢复不少。
“你倒是舒服了,口水流了我一裤子。”我打趣道。
“哈哈,尿裤子啦!”我那时没听出来她是强颜欢笑,便说:“终于好了!我就说你不是想不开的人嘛,过去的让它过去吧!”
她顿时变了脸色,说:“你错了,过去的永远不会过去。我虽然不会沉浸在悲苦里折磨自己,但这不代表某人的伤害可以被原谅。就算是你,也没有这个能力。”她起身走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误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