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之后不久,就到了高中同学聚会的日子。
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参加。还穿着工作服。本来是可以换的,但是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有多势利。上学的时候攀比吃穿,想来是一样的。人的本性无法改变。
我早早来到ktv,却没有上去,把电动车停在街边坐着。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车水马龙。我置身嘈杂之中,却渐渐地听不到一点声音。那位护士的哭声又浮现在我耳边。
出院前,我办好了手续,想找她告个别。办公室没看到她,却在医院走廊尽头找到了。她独自一人抽泣着。我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她注意到我,悄声说:“他牺牲了。”我知道她说的是她未婚夫。
我呆立在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节哀顺变”这种废话自然无需多言!
“明明,两个人没见过几次面。”她哽咽着:“稀里糊涂地订了婚……可是我心好痛……”
我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的不幸。我只能冷酷地想,幸好还没有结婚。她的一生至少没有赔进去。
生死无常。面对死亡的时候,我想大多数人不能做到泰然处之,尤其是自己身边人的死亡。可我们不得不接受。一个生命终结了,其他的人要分担痛苦。活着更像一种惩罚,唯一能保留的,就是你还活着。秦子说生活无法选择,身边人的来来去去,我们只能接受。可以怀念,不必留念。
然而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审视他人的痛苦时就是如此简单,自己至今却无法接受秦子已离我而去的事实。比起护士来说,我幸运地多了,还能够见到秦子。我该知足。
那位护士不知见过了多少处在生死边缘的陌生人,有的救了回来,有的一面永隔。可在自己未婚夫出事的时候,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住院期间她不止一次跟我提起未婚夫的种种,我看得出,她很爱他。但是她说,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半年前,订婚宴上。
实际上他们总共见面三次,第一次相亲,第二次约会,第三次订婚。而时间跨度是两年。他们的交往依靠电话,书信,和想象。我问她会不会觉得很累,她笑着说:“生活嘛,总不可能尽善尽美。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短,但有了他以后,我很安心。我知道他虽然不能陪在我身边,却一直和我在一起。”现在他去了,我相信依然会陪在她的身边。
她努力遏制住泪水,把戒指换到了左手无名指。
“你这是……”我有点着急:“别想不开呀!你还有大好人生,应该向前看,这不是你说的吗?”
“不会,我不会就此孤独终老。”她眼神坚毅:“我要好好地生活,恋爱,结婚。我要把他的那份也活出来。但是最近,我想纪念他。”
“那就好。”我放下心来。临走时她说:“放心吧,他不会成为我的包袱,而是我的回忆。”
她是个乐观的人。
继而我想到自己,是不是把过去当成包袱了?那就不该来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应该和过去的一切彻底断绝关系。
我发动了车,准备离开。
“韩生!”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住了我。直觉告诉我是牧奕欢。
转身一看果然是他,虽然上次见面还是五年前,他变化也大,但是从眉目中露出的洒脱气质还是能够认出是他。
“牧奕欢!”我话音未落,他已经抱住了我。“多年不见,你还活着啊!”他一点没变,毫无正型。
“你还没死我能死吗!”我一把推开他。
“哈哈哈。”他笑了起来。看到我的装扮略显吃惊:“你不是上大学了吗?果然现在毕业生工作不好找啊!”
“不,我辍学了。”我如实回答。
“辍学?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想念了。”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