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波坐在院子里,全神贯注地打量指间拈着的几根蓍草。
朝阳光辉由天际撒下,暖融融地照耀在头顶,也让这烈火煅烧过的蓍草,看上去极是黝黑发亮。远处山峦间涌动着的云海,仿佛金黄色的海浪一般涌涌而行。
她想起师父当日说过的话。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
“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
“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
“你知道老夫为何要收你为徒?”
“……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拜老夫为师?”
“有人收你就拜了?因为老夫是五珠长老?咳……”
“收你为徒,是因为你有修习推衍之术的天赋。”
“你心思纯净,心无杂念。”
“推衍之术,卜过去未来事,达天听,通地冥,遂人窍……”
也就是说,一定要集中心念了。
常波闭上眼睛,用力想了一会白衣少女巧笑倩兮的面颊。当她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便松开手。
“啪。”
蓍草撒落。
可这是,什么象?
天衍老人伴着晨曦照耀,走进最新收的小徒儿所居住的院子。
他老人家本是清晨散步路经此处,心中想起便进来看看,可他一眼瞧见地上横七竖八散落着的蓍草,面色便不由得一怔。
“此筮为谁而卜?所求为何?”他问道。
常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大跳,转头见是自己那仙须飘飘的师父,方定下心魂。
“是、是我父母亲……”她说道,“求问平安。”
舌头打了个转,下意识的,她就没把真实答案给说出口,一颗心莫来由地砰砰跳起来。
天衍老人的视线这才由地上蓍草转回到她的脸上,目光由严峻惊悚变作怜悯。
“依此象所衍,你所问之人,根本就不存于人世啊。”他叹了口气,说道。
本还想再开导宽慰徒弟几句,眨眼却见对方面上竟是惊大于悲,天衍老人瞬间感觉自己的衍术权威遭到了质疑。
“……是。”常波忙忙低下头去。
她鼓了鼓腮帮,感觉心跳更乱,红着脸道:“师父,徒儿感觉有些不适,想四处走走去。”
天衍老人点了点头,并不干预。
这才是正常该有的反应吧。
这个老实怯懦的孩子,就连闻听父母噩耗,也不敢肆意大胆地流露出悲伤啊。
可当他再次看向地上零散着的蓍草时,打量许久,眸中却浮现一缕惑色。
常波飞也似地跑出极远。
所以说啊,没文化,真可怕!
自己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水准,没事瞎玩什么蓍草啊!还是安安心心踏实修炼吧!
瞧瞧这胡乱扔的什么象!
一定是自己的水平问题,一定是的……
她一路忙着安慰自己,心跳终于变得稍缓。刚刚想着要冷静冷静,便舍本在膝上拍了一张珍藏已久的御风符,不知不觉竟来到天都峰。
纵使距离收徒之日已过许久,天都到底是为流华主峰,各处俱有腰佩不同颜色宫绦的各宫弟子来来往往,中枢法阵于山门广场前散发耀目华光。
她干脆便吸一口气,努力忘掉刚刚推衍时的异样,在天都峰上散起步来。
未行几时,一旁却传来年轻男子呼唤她的声音。
“常波师妹。”
常波惯常极少与人交往,流华三年,叶沙华几乎是她唯一的朋友。天衍老人另外的那几名徒儿,对她的称呼也多是“小师妹”,所以会这样同她打招呼的人,差不多便是没有了。
她侧头看去,先映入眼帘的是恢弘建筑之上,入木三分的“执事堂”三字。
然后是在那牌匾之下站着的,仿佛清风玉树一般的朗润男子。
常波看了看他腰际悬挂着的白色宫绦,虽然只是最普通的丝绦,甚至比不上自己这样的长老亲传,但她却能感觉对方的修为远在她之上。具体高到哪里去,却不是她能够看出来的了。
“前辈,是你喊我……”她迟疑了一下,说道。
男子笑了笑,往前迈了几步走到她身畔,说道:“不必拘束。在下玉衡宫,南宫碧树,你唤我师兄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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