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于嘉阳过来病房为她守夜,虽然她一再拒绝,但于嘉阳总有话堵回她。
这一夜,小小的病房,于嘉阳想着苏晚,苏晚想着杨景然,最后两个人,谁也没有睡。
第二天早上,唐靖和古诺来的时候,于嘉阳还没有走。
他看着古诺带来的早点,眼底的神色暗了暗。
一个人过得好与不好,从她的眼睛就可以看得出来。她说“还好”,不过还是像从前一样,一点都不好。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就算是坐大巴也该从邻市赶回来了”的话,他不能破坏她假装的幸福,再在她伤痕累累上的心再上插一刀。何况,他早已失去关心她的立场。
于嘉阳嘱咐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后,抽身退出了病房。
吃了早饭后,苏晚让唐靖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唐靖和古诺把她送回家,唐靖看到她家的别墅没有多大的反应,仿佛对于这样的别墅很习以为常,却在看到别墅周围的花田惊叹了一声。
“你不是说陈妈回来了吗?怎么没有人?”苏晚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问到。
“前两天被叫回了老宅。”她解释到。“不过这样也好,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回公司吧。”
“可你……”
“我没事。回去吧。”
苏晚坚持,古诺和唐靖也没有办法,就算放心不下,也只能离开回公司。
直到两人走后,苏晚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她环视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捧着她父母的照片贴在心口,蹲坐在床头的地毯,大声地哭了起来。
冰冷的房子,回荡着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是此时除了哭泣,她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发泄的方式。
她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悲痛的心才不会那么难受。
总是有人跟她说,哭出来就好了,可是为什么越是放纵地哭泣,她的心却越来越痛……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感觉她的心痛得还想哭,只是再也流不出眼泪。大概是一夜没睡,大概是哭得她累。她靠在床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日落黄昏。
她用毛巾敷了敷干涩泛酸的眼睛,打开了楼道的灯,驱散冰冷的黑暗。
走进厨房,煮了一锅粥,锅里沸腾时的情景,像极了她此时的心情。
煮好粥,盛了一碗出来,端到餐桌前坐下,因为太烫,她就呆坐在餐桌前等粥凉。
突然手机震动,她看见来电显示,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伸手接起。
“阿晚。”
她轻声地应到:“嗯。”
“竣宇回来了,不知道他跟爷爷争吵了什么,把爷爷气晕了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切,呼吸也有些不稳,“我让蒋伯和蒋奇送爷爷去医院了。爸妈在国外度假,我现在去追竣宇,你先去医院守着爷爷,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嘟……”回来了?她的话还没说完,杨景然已经挂掉了电话。
她望着还热气腾腾的粥,轻叹了一口气,抓了见外套就往医院赶去。
苏晚到医院的时候,杨振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病房。她让蒋伯和蒋奇先去病房照顾杨振,自己去找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
医生说,杨振老人年事已高,本来就经不得气,何况杨振还有高血压。让他们注意一下,别再刺激杨振。现在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要他醒来就没事了,不过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两天。
得知没有什么大碍,苏晚松了一口气,跟医生说了声谢谢后回了病房。
她说要住院两天,就让蒋伯回去替杨振收拾一下行李,蒋奇看苏晚一来。就说他去找杨景然和杨竣宇了。
最后留下她一个人,搬了个椅子坐到杨振的病床前。
一晚上,蒋伯没有回来,蒋奇没有回来,杨景然和杨竣宇也没有回来。
直到天蒙蒙亮起,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起身准备出去看看,却刚一起,眼前就一黑,扶着床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开门出去,就见杨景然背靠在对面的墙上,浑身狼狈,领带早已不知去向,衬衣的扣子被扯掉了好几颗,皱皱巴巴的,身上还有些泥土,用发胶塑好的发型是随意凌乱,嘴角还有带着血迹的淤青。
在门口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侧面看过去,脸上挂了好几处彩,紧绷的肌肉撑着满是污渍的白色t恤。
“打架了?”两个男人,她也不知道该说谁,只好站在原地问了一句。
杨竣宇是特种部队的,在队里还是属于扛把子的那种,他竟然会被杨景然揍成这副狼狈的模样,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记得,那边她被街头混混欺负的时候,他也只能把她护在怀里,由着那群混混拳打脚踢。后来还是杨竣宇带了一帮兄弟把那群混混揍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身旁的男人闻声抬头,看见苏晚,立马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影立马将她罩在阴影里,俊逸的脸庞做着委屈的表情:“小晚,我哥他揍我!”
苏晚:“……”
“少跟这儿装可怜。”杨景然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杨竣宇头上,“还有,叫嫂子!”
“小晚,你看,我哥还当着你面揍我!”说着,杨竣宇立马把苏晚拉到自己前面,朝着满脸铁青的杨景然抛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她本身情绪就不好,又守了一晚上的夜,不知道为何,她看到杨景然那张脸,语气情不自禁地带着火:“你俩都多大了,爷爷还在昏迷,能不能别闹!”
身后杨竣宇一愣,歪过头看着苏晚。诧异地问:“小晚,你生气了?咦……小晚,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苏晚看了杨景然一眼,抿了抿唇,只说了一句:“在这里呆着,我去找护士给你们要点药。”
她想,大概她能在这种情况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抬脚的时候,她就感觉了身体的不对。
脚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抬脚似乎都要费尽她全身的力气,似乎。空气也变得稀薄,视线开始模糊,直到眼前一片黑,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病房,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睛突然有些空洞。
“阿晚。”
耳边沙哑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侧过头,望着满脸胡茬,衣服也没换的杨景然,蠕动了一下嘴唇,同样哑着嗓子问:“你都知道了?”
杨景然没有说话。颤抖着手放到她的额头,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心。另一手握住她的小手,想用力一些,给她力量,又怕弄疼她,只得松一些力道。
她昏倒过去,吓坏了他。很快来了医生,他没料到是于嘉阳。
他看着于嘉阳满脸心疼地替她检查身体,想起了第一次见面,苏晚靠在他的肩头,他把她揽在怀里,很刺眼。
他看着于嘉阳替苏晚认认真真检查一遍,虽然最后仍旧拧着眉头,但脸色似乎放下心来。
于嘉阳把脖子上的听诊器递给随行的实习生,沉着脸一把将他拽出了病房,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他听见于嘉阳蕴着怒气的声音:“她流产,你让她一个人来医院,甚至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你不仅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还让她在这种情况劳累到晕倒!杨景然,你究竟是不是人,有没有心?!如果你不能好好照顾她,就别一直把她困在你身边!”
他本能握拳想挥回去,却在听到于嘉阳的那句“她流产,你让她一个人来医院,甚至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后松了拳头,任由于嘉阳一下又一下地按着他揍。
后来,还是跟着于嘉阳来的实习生和杨竣宇反应过来,把于嘉阳从身上拉开。
最后,于嘉阳走之前冷冷地说了一句:“在所有人里,最没有资格娶她的就是你!”
她在景城流产住院,他不仅没有在身边陪着她,还让她在爷爷床前守了一夜。
他只知道让她赶来医院照顾爷爷,却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也很需要照顾,在电话里,他甚至都没有问过一句可不可以……
他看着苏晚死命地咬着下唇。想要憋回眼中的泪水,咬破了嘴唇,满嘴的血腥,最后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落,润湿了鬓角的发丝。
“阿晚,你别这样……”杨景然坐到床上,将她搂在怀里,双肩不断地抖动。“你要是痛,你骂我,打我,咬我,别这样折腾自己……”
苏晚没有说话,仍旧咬着唇,无声地落泪。
他小心地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嗓音说:“没事的,还会有的,我们还会有的。”
她靠在杨景然的怀里,鼻翕间是她喜欢的浅浅的蔷薇香混合着薄荷的味道,跟医院消毒水死寂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听着杨景然胸腔内狂乱的心跳,自己的心却仿佛已经不再跳动,她想告诉杨景然,不会有了,在那年的冬季。她就被判了死刑。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血腥,张了张嘴,问:“前晚,你在哪儿?”
她想相信他,可是却已经情不自禁开始怀疑。
经历了结婚当晚他的远赴国外,她再也无法做到像从前一样,笃定他绝对不会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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