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的设计图,花匠说,那片太阳花需要拔掉,所以……”
“所以……”苏晚盯着杨景然,再次确认:“被拔掉了是吗?”
“是。”
见到杨景然点头,苏晚扶着额头,深吸一口气,手虚滞在空中,张了张嘴,最后转过身背对着杨景然,仰着头深呼吸。
“阿晚,我……”
苏晚转回身,手插入额头的发丝:“你动花园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你就不能问我有没有需要的么?”
“不管你做什么,至少,你问问我有没有用啊!就只是一个电话,你都没有空给我打吗?”苏晚难得生气地朝杨景然低吼到。
见杨景然立在原地,面无表情,沉默着。
苏晚气愤地转身兀自进了屋,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灌进了肚子,还觉得堵得慌。又灌了一杯。
放下杯子,回过头就见杨景然进屋,她生气地无视他上了楼。
回到卧室,直接把自己捂进被子里,本来只是想静静,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惊醒,摸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到浴室冲了一个澡,肚子咕噜地叫了两声,她才想起来还没吃晚饭。
因为以前不是加班就是熬夜,所以她的胃不是很好,一饿太久就容易难受,她揉了揉肚子下楼,准备倒厨房找点面包或点心之类的东西。
却看见厨房的灯亮着,杨景然背对她站立,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在地板。
她看见杨景然倒了一杯水,不知道手里拿了什么东西,放进嘴里,然后喝了口水仰头吞咽,像是在吃药。
吃完之后,杨景然缓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看见楼梯口的苏晚也是一怔:“你在那里多久了?”
“你怎么了?”苏晚的目光盯着他刚才拿“药”的手。
“没事,有点感冒。”杨景然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苏晚听到这个解释,心口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嗯。”苏晚闷着声音点点头,越过杨景然拉开冰箱,翻了许久,取出一袋面包片,刚拆开还没来得及开吃就被一只大手拿走。
苏晚看着面包片回头,对上杨景然的俊脸,苏晚绷着脸别开了头。
她听见杨景然叹息一声,有些无奈:“还在生气?”
苏晚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太阳花被他说拔就拔,心中就有一股子气,更重要的是,花都没了,她拿什么做实验。
以往每次开发新品,被用来做试验的花都是她亲自种的,同时与其他各个花市和不同方法培育出来的花种做对比,从而选择培优。
她瞥了一眼杨景然似乎没有要还她面包片的意思,又因为她现在是处于生气中,不好意思拉下脸来跟他要,最终咬了咬牙,心想,饿一晚上,反正也不会怎样!
她的神情,落在杨景然眼里。早已把她心里的小九九摸了个透,所以在她转身之际,立马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放手。”苏晚板着脸说。
见杨景然并不松手,绷着脸说:“又不给我吃,又不松手,你到底要干嘛!”
闻言,杨景然哭笑不得,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揉了揉眉心,说:“你胃不好,别老吃凉的,我帮你热一热。”
本来她以为,杨景然是逗趣她,现在发现自己误会他了,她轻咳一声,梗着脖子说:“我还要热牛奶。”
望着她傲娇的小模样,杨景然嘴角扬起宠溺的幅度:“好。”
不久后。
苏晚咬着面包,喝着热牛奶,瞥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杨景然,顿了顿说:“你走那么多年,我都没有动过你的东西,我是不会因为一片面包一杯牛奶就原谅你的。”
杨景然笑着说道:“是三片。”
“四片也不行!”说着,她喝了一大口牛奶后,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瞪了杨景然一眼,拉开椅子径直上了楼。
走到楼梯处,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餐桌前的杨景然,苏晚突然一瞬间错觉。
她好像以前的日子都过得很错乱,现在的相处模式,竟然变得熟悉又陌生。
那些杨景然把她捧在手心,各种迁就的日子,又远又近。
那些她被杨景然丢在国内,孤寂难过的日子,又近又远。
她好像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是发生过,哪些是没发生过。
就像最近的她,这很不像以前的她,以前的她,默默地站在原地等杨景然回头,不管是风是雨,似乎他在,一切都会变得很好。
却又那么的像最开始的她,最开始的她,恣意张扬,像个女王一样各种使唤杨景然,哪怕是她的错,也都是杨景然的问题。
苏晚对现在的自己迷惑了:现在的她,又该是怎么样的自己?
转眼就到了元旦。
之前跟于嘉阳介绍了“辣有欢”。当时约好说带他一起去吃。
刚好元旦,于嘉阳轮休,所以定在这一天。
于嘉阳后来打电话说,“辣有欢”生意太火爆,只有晚上的位置了。
本来他想问问,要不白天一起逛逛,却不料苏晚说:“那刚好,平时你都加班,白天可以趁机休息一下。”
他就只能说:“好。”
白天,苏晚就一头扎进实验室,直到闹铃响起,才从实验室出来,上楼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蒋奇回来帮杨景然取衣服,说是之前准备的衣服被秘书不小心弄脏了。“太太这是要出门?”
苏晚点点头。
刚走两步,又被叫住。
“太太。”
她回过头,看向蒋奇:“怎么了?”
“你不喜欢先生为你设计的花园吗?”
苏晚蹙眉,有些疑惑:“什么设计的花园。”
“先生没跟你说吗?”蒋奇惊讶道:“就这些花和树啊,都是按照先生的设计图布置的,虽然现在稀稀拉拉的不怎么好看,但等它再长上一些时候,一年四季,都会有花开的。”
“是吗?”苏晚有些不明,“他没事做这些干嘛?”
“太太你别说你不知道是因为于嘉阳?”
苏晚蹙起眉头:“于嘉阳?”
“对啊。不是平安夜那天于嘉阳送你一束花吗?第二天先生本来准备给你买花来着,但在花店纠结好久,最后决定为你把花园改造了。还特别挑你不在的时候,赶在你下班之前弄好的呢!”
花?平安夜?苏晚恍然,可是她记得她好像是有要跟杨景然说花是林南风送的来着,只不过……被他打断,自己就忘记解释了。
“太太,你别看先生什么的都不说,但其实跟你有关的,他都记在心里呢。先生只是那种只做不说的人,我跟你讲啊,先生他还……”蒋奇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打开方式。话匣子打开后,噼里啪啦就开始说。
苏晚指了指手表:“蒋大哥,你再不走的话就……”
“对!先生一会儿要见个重要的客户。”蒋奇连忙往屋里走,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强调:“太太,先生真的很在乎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变过。”
闻言,苏晚一怔,一直都没变过……么?
苏晚把地址发给于嘉阳后,自己打车去了“辣有欢”。
路上,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蒋奇的那句话“这么多年一直多没变过”。
可是,如果没有变过,当年他为什么要跟裴悦在一起?
如果没有变过,那当年国外的那个女人又算什么?
如果没有变过,他会在新婚第二天就不辞而别,去了国外,还一去三年,不联系么?
她花了23年,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离他更近。
她花了三年等他回国;婚后又花了三年等他回家,三年又三年,卑微又盲目。
这么多年的坚持与执着,可就是那天晚上,就连她自己都迷茫,她和杨景然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又是因为什么,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
苏晚有些恍惚地走进“辣有欢”。恰好店主文漾出来跟店员吩咐事情,看着推门而入的她,一下子迎上前:“嘿!小妞丫头,你又来啦!”
小妞丫头?苏晚回过神,对这个称呼还有些发懵,讷讷点头:“我带朋友来尝尝你的手艺。”
听说带朋友,文漾立马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瞥了一眼自己掌勺的手,再瞥了一眼苏晚米白色的外衣,于是很不客气地拍在了苏晚的肩上:“不错!够上道!就喜欢你这样有义气的!”
店员看了一眼文漾魔爪下的白大衣都不由得心里泛疼。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文漾脸色自然地问到。
倒是把苏晚问得有些尴尬。毕竟,她来这里也有个两三次了,他们还一起吃过饭:“苏晚。”
“哦,苏晚啊……”文漾尾音拉得老长,然后跟店员说:“快带苏小姐去那个包间。”
“不用了,这次是定了位置来的。”
“哎呀,小妞丫头,竟然还这么见外!来这里还订什么位置。”文漾一脸“真是太见外”的责备的神情。豪气地大手一挥:“查查苏小姐订的位置,带苏小姐过去。”
店员:“……”
就知道抠门的店长不会这么大方……
“苏小姐,请问订座人的信息是……”
“于嘉阳。”
“查到了,于嘉阳先生是吗?”
“是。”
“于嘉阳先生。”文漾重复了一遍,随即往旁边一跳。大声惊呼,引来顾客的频频侧目:“先生?!你竟然背着我家南风偷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