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我特意去见了杜大人一面。”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你应该了解杜大人的秉性,也清楚他是大皇子的人。”他把信递到元明面前,“看看他写了什么吧。”
元明目光活了,迟疑看向裴子戚,却迟迟没有接过信件。杜淳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他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用放大镜捉他人过错。故而他眼中从不缺过错,犯不着用捏造事实的下作手段,毁了一身正气。
裴子戚嗤笑一下,“怎么?怕信件作假?你打开瞧瞧,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你放心,我没看过书信内容。”
元明打开书信徐徐扫阅,脸上的神情从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忽地,平静的面容逐渐凝固,好似被万年寒冰封住,阴森得令人发憷。他眼眸猛地突起,像似从眼眶中裂开似的,渗着血丝与殷红。喉咙里卡着‘嘤嘤’的怪叫,仿如婴儿的啼哭,又似愤怒的嘶喊。
待看完书信后,他疯狂大笑起来,一片片眼泪涌出了眼眶。这些眼泪好似血珠般划过脸庞,模糊了整个面容。他将书信撕得粉碎,用力抛向了空中。碎片犹如雪花般散落纷纷,将青砖点缀着稀稀落落的素白。他似乎还不解气,站起身又对碎片一顿狂踩。
裴子戚静静看着,全程面无表情。现实或许很残酷,它令人疯狂、绝望,却也令人快速成长。只要接受了它、看清了它,其实一切不过原来如此。就好像有些人永远的从容冷静,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心。
大笑过后,元明蹲了下来。他抱住膝盖,将头颅埋进了怀中,低声痛哭起来。一阵一阵的,撕心裂肺又悲痛不已。他哭了许久,好似孩提般的任性放纵,把所有情绪宣泄出来。
裴子戚垂着眸子,耐心的等待。疯狂过后的冷静,更令人不害而栗。因为那种冷静下的决定,往往能摧毁整个世界。孙翰成站在牢房外,静默地看向裴子戚。眸子忽暗忽明,似乎闪过了一抹心疼又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阁窗上的夕阳撤去,元明才缓缓起身。他恢复了从容与冷静,仿佛还是那个权势逼人的尚书大人。他俯首作辑道:“多谢裴大人提点之恩。”
“元大人客气了,是我应该做的。”裴子戚又道:“大皇子披了一张惑人的狐狸皮,怪不得大人会中招。”
元明苦笑道:“若我能早日能醒悟,又何必落得今日的下场。”他又道:“今日多亏大人提点,否则在黄泉路上我也是一个糊涂鬼。还亏我对大皇子他死心塌地……”说罢,他连忙跪在地上,“裴大人,卑职有一事恳求。”
“政派之争不罪家人。”裴子戚站起身,“你的家人会平安无事。”
元明摇摇头,“不是此事。大人虽看似奸佞,实则心底善良,我信得过大人为人。”他又道:“卑职恳求大人将大皇子拉下马,若是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裴子戚呆住了,有些意外道:“元大人跟随大皇子多年,难道手里没有把柄?”
元明尴尬道:“实不相瞒,卑职手中真没有把柄。大皇子为人谨慎,又对我多加提防。这些年来,卑职也苦于找不到把柄……”
裴子戚一脸无语看向他,仿佛在说:这世间居然有如此愚蠢之人,难怪会被大皇子那个蠢蛋拐卖了。
元明又连忙道:“不过,卑职有另外一个大秘密愿意告知大人。”
裴子戚一顿:“什么秘密?”
“礼部尚书陈永汉贩卖科举试题。”
三人渐行渐近,顷刻到了裴府门前。一名小厮敲向大门,‘砰砰’作响。须臾,大门被打开,只瞅福子一脸怒容。
小厮急忙笑道:“福大爷,您消消气。我们也不想半夜打扰您休息。这不,裴大人喝高了……”
福子脸色一变,“老爷,您回来了!”转头又道:“祥伯祥伯,老爷回来了,您快来扶他一把——”
祥伯赶忙跑出来,把裴子戚扶进府内。大门一关,裴子戚东倒西歪的身形忽地定在原地,脸颊绯红散去,目光清澈透亮,哪有半点酒醉迹象。
他朝福子招招手,福子立刻嚷嚷道:“老爷,小心一点,不要摔了——”
祥伯立在一旁,小声道:“老爷,孙大人在书房等你良久了。”
裴子戚点点头,理了理衣袍向书房走去。书房内灯火通明,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窗前,不紧不慢地翻阅书籍。房门被推开,身影连忙放下书籍,笑道:“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今晚就等在你府上过夜了。”
裴子戚斟了一杯茶,“你怎么来了?”
孙翰成耸耸肩:“傍晚来瞧你,结果祥伯说你去赴大皇子宴了。这不担心你出事,就留下等你回来了。”
裴子戚摇摇头:“若不是我知晓你只喜欢女子,真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你今晚就睡在我府上吧,省得被人瞧见了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