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所以她连忙在私下里打探,想在聚雅斋的老板手底下截胡。
好在事情进展顺利,才有了今天这一出,陈美君脸上的笑意都遮掩不住。
她的助理不仅是个助理,对于识别老物件颇有眼力,先前他曾来悄悄瞅过一眼,这的确是个真品。
寒酸男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之色,他犹豫地抬手,遮遮掩掩地用手比出一个数字,而后才开口道,“陈老板,聚雅斋的老板愿意出的价钱快和我说的数相差无几了,我这传家宝可俏的很,要不要您今天就一句话。”
虽然男人很寒碜,可他该懂的规矩纹丝不差,说完话后,他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陈美君。
陈美君正要说话,却见到安筱雅从偏门走出,脸上存有焦躁之色,她的话立马就堵在了喉咙口。
“你先喝口茶,我仔细斟酌一下。”
说着,陈美君站起身,歉意道,“我这还有点事耽搁,麻烦你等我两分钟,等会儿我就把答案给你。”
其实陈美君早就有了答案,但看到安筱雅对她挤眉弄眼地使眼色,生怕安筱雅有什么急事,才不得不中断。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声,陈美君很快走到了安筱雅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急?”
此时陈美君才想到安筱雅是大清早找到店里的,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安筱雅,才缓了一口气,“你这是又和海生拌嘴了?”
她的眉头微蹙,有些恨铁不成钢。
安筱雅听到海生两个字时,显然愣了愣,不过她很快缓和过来,无奈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把陈美君拽到身边,余光扫了一眼那贼眉鼠眼的男人。
“海生的妈最近住院了,我这几天去医院照顾她,这件事情你知道把?”
“昨天我照例去医院,因为有些迟,所以比较赶,在医院大厅差点摔倒,碰到一个小姑娘,她一口就说出我怀着孕。
索性就去检查了一下,今天我一大早去医院,拿到血检报告后找到了医生。”
“医生我说怀孕还没满一个月。”
陈美君的眼睛顿时亮了,她立刻低头看安筱雅的腹部,惊喜道,“阿弥陀佛,你可总算又有了。这回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这样,你搬到我这里住,我来照顾你,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见到陈美君惊喜交加的模样,安筱雅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不过她可没忘了正事,连忙抬手戳了戳陈美君的手臂,“我话都还没说完,我从医院出来后,想着先找你。结果在外圈碰到了昨天提醒我的小姑娘,她是个算命术士,想着请她到店里坐坐,感谢一下她的救命之恩。
顺带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孩子?”
安筱雅见到陈美君认真倾听,最后讲出重点,“刚刚她和我说,你要收的物件煞气太重,而且是个文物,收了之后有大麻烦。妈,你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打发了吧。”
之所以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就是为了让陈美君能够相信苏容。
陈美君觉得脑子有些不好使,明明上一秒还在谈论孩子,可下一秒却跳到了兕觥这个物件上。
“可……”
这是她花了大工夫才把人请回来的,这么打发了她不太甘心。
国家的确规定有些文物必须上缴,至于没规定的,小心点处理别踩雷也使得。
商时期的兕觥是文物,西周前期的兕觥也是文物,但两个概念截然不同。
这樽兕觥显然是西周前期的物件,这也是对方亲口所说的,毕竟没有谁会愿意压低自己要出售物件的身价。
陈美君有些踌躇,生怕自己的女儿碰到了骗子。
安筱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单生意做不成还有下回,万一她说的都成了真,倒卖国家文物的麻烦可就大了。你就看在你还没出世的外孙面上,听我一句劝把。”
虽然她们家不怕麻烦,可谁想触霉呢?
陈美君心里有些不认同,可她到底还是点了头。
安抚了安筱雅两句话,她的脸上才重新露出客套的笑容,走到了原先的位置坐下后,陈美君顺手拿起旁边的兕觥打量。
因为已经做好了放弃这青铜器的准备,所以她的眼里褪去了狂热、带着惋惜。
接触到兕觥,只觉得手冰冰凉,连带着理智也回笼了些,其实陈美君并不能确定这兕觥是否是存在于商周前期。
助理私下打探的消息、聚雅斋老板、助理的眼力、加上这兕觥的主人所言,才让她给兕觥下了定论。
陈美君做古玩也是出于兴趣,并不精通。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她快刀斩乱麻,“真是对不住了,你出的价码我还真接受不了,这兕觥我不收了。”
男人和颜悦色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憋着一股气怒道,“你这算什么意思?你今日把我邀来,难道出的价码会比聚雅斋低吗?陈老板,你这玩笑开过头了。”
陈美君脸上满是歉意,“这买卖不在仁义在,既然价码没有谈妥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男人更加生气,“聚雅斋知道你陈老板没有收我的物件,保不齐就会压低价格,这期间的损失谁来给我补偿?”
他‘腾’地站起了身,原地踱了两步,犹豫道,“这样,我把价钱再压低这个数,和聚雅斋出的价码持平略多,你看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男人手里比了个数字。
虽然看上去是为了减少损失,可这真物件哪愁卖。
陈美君这下才察觉到不对劲,她眼睑低垂,丝毫不泄露半分情绪,“我这是真不要了,价码还是接受不了。要不我帮你牵线搭桥再介绍几个收藏家,保管你能卖出称心的价格。”
“你看这么补偿你怎么样?”
吴云敏一下子止住哭声,愣愣地看向对方。
她想过很多种苏容的反应,譬如是冷漠的拒绝,抑或是对她视而不见,又或者同情心泛滥,二话不说就选择帮忙。
可偏偏没有眼前这种。
她的眼眸干净纯粹,吴云敏甚至有些不敢直视,树皮似的手不安地抓了一下衣角。
下一秒,她哭出声,哽咽道,“大师,求求你帮帮我吧!没有我儿子,我根本不能活。”
“你帮我算算我儿子在哪里,求求你帮我找到他吧,他的伤口还没有包扎,他会疼啊!”
围观之人唏嘘声一片,有昨天全程看了这场好戏的,现在听到吴云敏的话,立刻就联想到高利贷剁手这威胁上,脸上写满了同情。
“真是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当妈的没管好自己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出了事就往人家小姑娘的摊子前哭诉,也不想想之前是谁先动手的。”
“这小姑娘我接触过,算命赚来的钱全部给她住院的妈治病了,也是个孝顺的。”
“听你们说起来她还算得挺准的,等这人走了我也去算一算,权当给她攒点住院费。”
苏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底深处根本毫无波动,“如果你儿子找回来了,然后怎么办呢?”
吸|毒、赌博、借高利贷,这个家早就已经在无形中被拆散,“更何况,你的丈夫要和你离婚,你告诉我,如果你儿子找回来了,你们如何自处?”
吴云敏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容,她竟然又说对了,她的丈夫的确说过要和她离婚。
后背渗出鸡皮疙瘩,吴云敏吞了口口水,她抬手抹去眼里的泪水,希冀道,“家里的事我都会解决好的,只要先帮我把儿子找回来,我一定会重重感谢你。”
“大师,我知道你有真本事,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儿子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他找的女友带坏了他,恐怕他也不会去做这些事。”
“我保证,等他回来后,他一定会洗心革面,我带他来和你磕头。”
说着,吴云敏擦干的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见到对方表现,苏容目不转睛地看向吴云敏,“说完了?”
苏容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牛仔裤,而后站起身,轻声开口道,“昨天你问候了我全家,问候了我的祖宗十八代。”
“这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你把我推倒在地两回,脚踢香炉,磕到我的脑袋,你可曾有一句道歉?”
吴云敏嚎啕声顿时变大,“大师,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对你,对不起,对不起。只要你帮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心里充满了悔恨,如果自己没有那么欺善怕恶,打这个歪主意,事情恐怕还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悔不当初。